他赤眸一凜,想起慕昭的叮囑,猛地將懷中的北斗燈擲向空中。燈油燃燒的血蠶光焰瞬間吞噬血蛇,照亮了大巫驚駭?shù)哪槨?/p>
“就是現(xiàn)在!”慕昭的聲音從敵陣后方傳來,明鑒劍劈開裝著巫蠱法器的木箱?;袅埑脵C催動血蠶,赤眸驟然變得血紅,裂云斧上滲出的磷粉藍煙與北斗燈的赤光交織,竟在陣中劈出條火路。
大巫見法器被毀,尖叫著祭出壓箱底的“血魂幡”——幡上繡著的,正是當年追殺霍翀的梅花黨圖騰?;袅埖哪X海中突然閃過破廟的火光,小少年抱著他哭的模樣與眼前的血幡重疊,怒火瞬間點燃體內的寒磷毒。
“霍翀!”慕昭看見他瞳孔渙散,立刻甩出明鑒劍的劍穗,纏住霍翀的手腕,“別被蠱惑!”他將自己的精血渡過去,看著對方赤眸中的血色漸退,忽然想起地宮血詔上的話:“血蠶與寒磷共生,唯真愛可解?!?/p>
血魂幡在兩人交握的掌心前寸寸碎裂,西羌聯(lián)軍見巫術被破,頓時陣腳大亂?;袅埖牧言聘脵C劈斷大巫的骨杖,赤眸映著對方倒地時不敢置信的眼神,忽然想起母妃說過:“真正的力量,不是巫蠱,而是守護想守護的人?!?/p>
戰(zhàn)斗結束時,黑風口的草皮被燒出個巨大的北斗形狀。慕昭坐在焦土上,替霍翀包扎手臂上的刀傷,忽然輕笑:“將軍剛才發(fā)威時,像極了畫里的火麒麟?!彼匆娀袅埗夥杭t,故意用劍尖挑起對方的披風,“就是玄甲上的血漬,有點煞風景?!?/p>
霍翀拍開他的手,卻將自己的水囊遞過去:“喝點水,剛才渡血時嘴唇都白了。”他看著慕昭仰頭喝水的模樣,喉結滾動,忽然想起極光下的那個吻,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
“在想什么?”慕昭擦了擦嘴角,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遠方的冰河,“在想等書院建好了,要不要在門口種棵桂樹?”他想起木樨園的老桂,想起地宮的壁畫,忽然握住霍翀的手,“就像母妃和前太子那樣?!?/p>
霍翀的手指收緊,赤眸中映著慕昭的淚痣:“好?!彼D了頓,聲音低得像風,“還要在樹下刻字,就刻‘翀昭共生’。”
草原深處傳來蒼鷹的唳聲,那是勝利的信號。慕昭靠在霍翀肩上,聽著對方心跳如鼓,忽然覺得這十年的腥風血雨,都在這一刻有了最溫暖的歸宿。他看著遠處正在重建的昭明書院,想起叔父的話:“青史留名不難,難的是與誰同留?!?/p>
霍翀的手臂圈過他的腰,玄甲的冰涼與體溫交織。他低頭,在慕昭發(fā)頂印下一個輕吻,赤眸望向天邊的云彩——那形狀,像極了十年前雪巷里,小少年為他畫的北斗七星。
“慕昭,”他輕聲說,“等北境安定了,我們就回京城,好不好?”
慕昭抬頭,看見他赤眸中清晰的自己,忽然笑了:“好,”他頓了頓,指尖劃過霍翀喉間的焰紋,“但回去前,要先在桂樹下刻完我們的名字?!?/p>
黑風口的風掠過兩人相攜的身影,將“翀昭共生”四個字,吹向正在升起的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