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天空永遠那么澄澈,仿佛一塊無瑕的藍玉。玄冰宗坐落在北境最高的雪峰之巔,終年被冰雪覆蓋,遠遠望去,宛如仙境。
楚瑤跪在玄冰殿外的青石板上,膝蓋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她今年十六歲,卻已是金丹初期的修為,這等天賦在修真界堪稱百年難遇。三天前,她私自下山救了幾個被妖獸襲擊的凡人,違反了宗門"不涉凡塵"的規(guī)矩。
"師父,弟子知錯了。"楚瑤的聲音在寒風中微微發(fā)抖,卻依然清亮如鈴。
玄冰殿的大門無聲開啟,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殿內,一位白衣女子端坐在冰玉座上,面容清冷如霜,眉目如畫,卻透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她便是玄冰宗宗主,人稱"寒玉仙子"的蘇清寒。
"進來。"蘇清寒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
楚瑤艱難地站起身,膝蓋處的衣料已經與皮膚凍在了一起,起身時撕裂的疼痛讓她倒吸一口冷氣,但她咬緊牙關沒有發(fā)出聲音。一瘸一拐地走進大殿,她再次跪下:"師父..."
"為何私自下山?"蘇清寒的目光如刀,刮在楚瑤臉上。
楚瑤抬起頭,眼中沒有畏懼:"那些凡人被雪狼圍攻,弟子若不救,他們必死無疑。"
"修真之人,當斬斷塵緣。你救他們一次,能救他們一世嗎?"蘇清寒冷冷道,"況且你可知那雪狼群中有三頭已經成精?若非你運氣好,現(xiàn)在躺在那雪地里的就是你。"
楚瑤倔強地抿著唇:"弟子不后悔。"
大殿內陷入沉默,寒氣似乎更重了。良久,蘇清寒忽然起身,雪白的長袍如水般垂落。她走到楚瑤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自己三年前收的關門弟子。
"伸手。"蘇清寒命令道。
楚瑤伸出雙手,掌心向上。蘇清寒的指尖輕輕劃過她的手掌,一陣刺痛傳來,楚瑤看到自己的掌心被劃開一道細小的傷口,鮮血滲出,卻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凝結成紅色的冰晶。
"你的血已經與玄冰靈氣完全融合。"蘇清寒的聲音忽然柔和了些,"楚瑤,你是我見過天賦最高的弟子,有望在二十歲前突破元嬰。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心軟而毀了自己的前程。"
楚瑤驚訝地抬頭,這是師父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稱贊她。蘇清寒向來嚴厲,從不輕易表揚弟子。
"弟子...明白了。"楚瑤低下頭,心中卻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師父是為她好。
蘇清寒轉身回到座位:"去寒冰洞面壁三日,好好想想什么是修真之人的本分。"
"是,師父。"楚瑤恭敬地行禮,退出大殿。
走出玄冰殿,楚瑤長舒一口氣。師父雖然嚴厲,但她知道那是對自己的期望。三年前,她只是一個被遺棄在雪山中的孤兒,是師父將她帶回宗門,測出她身懷罕見的"九陰玄脈",親自收她為徒。
"師姐!"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楚瑤回頭,看到師妹林雪兒小跑過來,手里捧著一個小玉瓶。
"給你的。"林雪兒將玉瓶塞到楚瑤手中,"我從藥閣偷...呃,借來的凍傷膏,聽說你要去寒冰洞面壁。"
楚瑤心中一暖:"謝謝雪兒。"
"師姐,你膽子真大,敢跟師父頂嘴。"林雪兒吐了吐舌頭,"不過師父居然沒重罰你,真是奇跡。"
楚瑤笑了笑,沒有解釋。她與師父之間有種微妙的默契,這是其他弟子無法理解的。
寒冰洞是玄冰宗懲罰弟子的地方,洞內溫度極低,連修真者的體質都難以長時間承受。楚瑤盤坐在洞中央的冰臺上,運轉玄冰心法抵御寒氣。
三日后,當楚瑤走出寒冰洞時,整個人如同冰雕一般,連睫毛都結著霜。她剛踏出洞口,就看到蘇清寒負手而立,似乎在等她。
"師父?"楚瑤驚訝地行禮。
蘇清寒抬手,一股溫暖的靈力注入楚瑤體內,瞬間驅散了所有寒意:"跟我來。"
師徒二人來到后山一處僻靜的冰湖邊。湖面如鏡,倒映著藍天白云。蘇清寒忽然轉身,一掌向楚瑤襲來!
楚瑤本能地閃避,同時運轉靈力防御。蘇清寒的攻勢如暴風雪般猛烈,楚瑤只能勉強招架,很快就被逼到湖邊。
"師父!"楚瑤驚呼。
"用我教你的玄冰掌!"蘇清寒冷喝。
楚瑤咬牙,體內靈力急速運轉,雙手結印,一股寒氣從掌心噴涌而出,與蘇清寒的掌風相撞。"轟"的一聲,冰湖表面被震出無數(shù)裂紋。
蘇清寒收手,滿意地點頭:"不錯,寒冰洞三日,你的靈力更加精純了。"
楚瑤這才明白師父是在檢驗她的修為,心中不由感動:"多謝師父指點。"
"楚瑤,"蘇清寒忽然正色道,"從今日起,我親自傳授你玄冰心經最高層心法。"
楚瑤震驚地抬頭:"師父,那不是只有元嬰期才能修煉的嗎?"
"尋常弟子確實如此。"蘇清寒的眼中閃過一絲楚瑤看不懂的復雜,"但你不同,你的九陰玄脈能承受更高層次的靈力沖擊。"
就這樣,楚瑤開始了更高強度的修煉。每天清晨到深夜,蘇清寒都親自指導她修煉玄冰心經。師徒二人常常在冰湖上一練就是一整天,楚瑤的修為突飛猛進,半年后便達到了金丹中期。
這一日,楚瑤正在自己的小院中調息,忽然聽到門外有輕微的腳步聲。她警覺地睜眼:"誰?"
"是我。"蘇清寒的聲音傳來。
楚瑤連忙起身開門。蘇清寒罕見地沒有穿她那身標志性的白衣,而是一襲淡青色長裙,看起來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柔和。
"師父,您怎么..."
"今日是你十七歲生辰。"蘇清寒手中忽然出現(xiàn)一個精致的玉盒,"給你的。"
楚瑤呆住了。她自己都忘了今天是生辰,沒想到師父竟然記得。接過玉盒,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晶瑩剔透的冰玉簪,簪頭雕刻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這..."楚瑤眼眶發(fā)熱,"太貴重了,弟子不敢收。"
"我親手煉制的。"蘇清寒淡淡道,"戴上看看。"
楚瑤顫抖著手將冰玉簪插入發(fā)髻。簪子一接觸她的頭發(fā),立刻散發(fā)出淡淡的藍光,梅花仿佛活了過來,緩緩綻放。
"它會隨著你的修為增長而變化。"蘇清寒解釋道,"待你元嬰之日,這梅花便會完全盛開。"
楚瑤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師父..."她跪下行大禮,"弟子何德何能,得師父如此厚愛。"
蘇清寒扶起她,罕見地露出一絲微笑:"你是我唯一的關門弟子,將來要繼承我的衣缽。好好修煉,別辜負我的期望。"
"弟子一定努力!"楚瑤堅定地說。
時光如水,轉眼又是一年。楚瑤的修為已經達到金丹后期,距離元嬰只有一步之遙。這在修真界簡直是奇跡,尋常修士從金丹到元嬰,少說也要三五十年。
然而,就在楚瑤十八歲生辰前夕,一個偶然的發(fā)現(xiàn)徹底改變了一切。
那日深夜,楚瑤修煉完畢,想去向師父請教一個問題。來到蘇清寒的寢殿外,卻發(fā)現(xiàn)殿門虛掩,里面?zhèn)鞒龅偷偷恼f話聲。
"宗主,時機已經成熟。那丫頭的靈根已經完全與玄冰靈氣融合,再拖下去恐生變故。"這是一個陌生的男聲。
"我知道。"蘇清寒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多了一絲楚瑤從未聽過的陰郁,"月圓之夜,我會動手。"
"您培養(yǎng)她這么多年,當真舍得?"男聲帶著幾分戲謔。
"不過是個容器罷了。"蘇清寒冷笑,"九陰玄脈萬中無一,若非為了我的大計,何必費這番功夫?"
楚瑤如遭雷擊,渾身血液仿佛凝固。容器?大計?師父在說什么?
"玄冰心經最后一重需要吸收一個與自己靈力同源的靈根,那丫頭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她敬愛的師父從一開始就計劃奪取她的靈根。"男聲哈哈大笑。
"閉嘴!"蘇清寒冷喝,"此事若泄露半分,你知道后果。"
楚瑤踉蹌后退,不小心碰倒了廊下的花盆。"砰"的一聲脆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誰?"殿內傳來蘇清寒的厲喝。
楚瑤轉身就跑,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她回到自己的小院,鎖上門,渾身發(fā)抖。剛才聽到的一切如同噩夢,她多希望那只是自己的幻覺。
但理智告訴她,那是真的。師父收她為徒,悉心教導,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奪取她的靈根。難怪師父對她格外嚴格,難怪她的修為進步如此之快——那都是在為師父的計劃做準備!
楚瑤顫抖著手取下頭上的冰玉簪。月光下,簪上的梅花已經開了大半,只差最后幾瓣?,F(xiàn)在她明白了,這根本不是師父的關愛,而是監(jiān)視她修為進度的工具!
"為什么..."楚瑤咬破嘴唇,鮮血順著下巴滴落。她敬之愛之的師父,竟然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
接下來的日子,楚瑤表面上一切如常,內心卻如同烈火烹油。她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師父看她的眼神確實變了——不再是嚴厲中帶著期許,而是一種獵人看待獵物的冷靜評估。
月圓之夜就在三天后。
楚瑤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要么坐以待斃,要么...弒師求生。
這個念頭讓她渾身發(fā)抖。弒師在修真界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會遭到所有門派的追殺。但如果不反抗,她就會成為師父修煉的犧牲品。
"不,我不能死..."楚瑤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還有太多事情沒做,還沒看過這個廣闊的世界,還沒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月圓之夜如期而至。
玄冰宗上下都沉浸在節(jié)日的氛圍中,因為今晚不僅是中秋,還是少宗主楚瑤的十八歲生辰。大殿內張燈結彩,所有弟子都來為楚瑤慶賀。
楚瑤穿著一身淡藍色長裙,發(fā)間別著那支冰玉簪,面帶微笑接受同門的祝福,眼神卻時不時瞥向高座上的蘇清寒。
蘇清寒今日格外和藹,甚至親自為楚瑤斟了一杯靈酒:"瑤兒,今日過后,你便真正成年了。"
"多謝師父多年栽培。"楚瑤恭敬地接過酒杯,心中卻一片冰冷。她早已將酒偷偷換成了普通泉水,而其他弟子喝的才是真正的靈酒。
宴會進行到一半,弟子們陸續(xù)醉倒。楚瑤也假裝不勝酒力,伏在案上"昏睡"過去。
大殿很快安靜下來。楚瑤通過微微睜開的眼縫,看到蘇清寒起身,揮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
"都準備好了?"蘇清寒問道。
暗處走出一個黑袍男子,正是那夜楚瑤聽到的聲音主人:"一切就緒。這迷魂酒足以讓他們沉睡到明日午時。"
"很好。"蘇清寒走到"昏迷"的楚瑤身邊,伸手輕撫她的頭發(fā),"可惜了,這么好的苗子..."
楚瑤心跳如鼓,卻極力控制呼吸保持平穩(wěn)。她感覺到蘇清寒的手指劃過她的后頸,一股寒意滲入體內。這是玄冰宗特有的手法,能暫時封住修士的靈力運轉。
"帶她去寒冰洞。"蘇清寒命令道。
黑袍男子扛起楚瑤,跟隨蘇清寒來到后山最深處的寒冰洞。這里比楚瑤曾經面壁的地方更加寒冷,洞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冰臺,上面刻滿了詭異的符文。
楚瑤被放在冰臺上,手腳被特制的寒鐵鏈鎖住。她悄悄運轉體內早已準備好的另一套心法——這是她這三個月來偷偷修煉的"烈陽訣",恰好能克制玄冰靈氣。
"開始吧。"蘇清寒盤坐在冰臺前,雙手結印,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在洞內回蕩。
黑袍男子站在一旁護法,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宗主,別忘了我們的約定。事成之后,那丫頭的肉身歸我,我可是好久沒嘗過這么鮮嫩的鼎爐了。"
蘇清寒冷哼一聲:"隨你。"
楚瑤聽到這里,再也忍不住了。就在蘇清寒的靈力即將侵入她體內的瞬間,她猛地睜開眼,體內烈陽訣全力運轉,一股熾熱靈力爆發(fā)開來,瞬間融化了寒鐵鏈!
"什么?"蘇清寒大驚失色,"你怎么可能..."
"師父,或者說,我該叫你蘇清寒?"楚瑤站在冰臺上,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多謝你這三年的'悉心教導',現(xiàn)在,是弟子回報的時候了!"
洞內,一場師徒之間的生死對決就此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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