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船的螺旋槳切開北極的浮冰,發(fā)出沉悶的轟鳴。
朱迪站在甲板上,看著冰層在船身兩側(cè)裂開藍黑色的縫隙,像大地睜開的眼睛。
尼克正調(diào)試著聲吶探測器,耳機里傳來菌群活動的微弱脈沖,夾雜著某種規(guī)律的低頻震動——與莉莉提到的異常波形完全吻合。
“深度800米,震動源在移動?!蹦峥苏{(diào)整探測器的頻率,屏幕上的綠點突然組成蜿蜒的軌跡,繞過他們的鉆井平臺探測區(qū),朝著更深的冰谷延伸,“不是機械聲,有生物的節(jié)律性?!?/p>
當破冰船??吭趶U棄鉆井平臺附近時,朱迪發(fā)現(xiàn)冰層表面有新的鑿痕,邊緣還粘著銀白色的纖維——那是北極星特制防寒服的材料。
平臺的儲油罐被撬開了,殘留的液體里漂浮著死菌的殘骸,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灰白。
“他們用高溫強制分離菌群和石油,導致大量死亡?!?/p>
朱迪用取樣管收集液體,管壁上立刻結(jié)了層白霜,“幸存的菌群為了自保,可能產(chǎn)生了變異?!?/p>
深入冰谷的考察隊在第三天發(fā)現(xiàn)了異常。
尼克的聲吶突然發(fā)出尖銳的警報,屏幕上的低頻震動源正以極快的速度靠近,軌跡呈螺旋狀,像是在……包圍他們。
“準備防御!”
他將朱迪護在身后,爪子扣住腰間的信號槍,卻看到冰層下透出幽藍色的光。
光團在冰層中緩緩移動,形成網(wǎng)狀的脈絡,與鉆井平臺的輸油管走向完全重合。
朱迪突然想起祖父手冊里的插畫——那幅被標注為“傳說”的共生圖騰,描繪著菌群與未知生物纏繞共生的樣子。
“別開火!”
她按住尼克的手腕,“看那些光的軌跡,它們在修復被破壞的油管裂縫!”
幽藍光團漸漸浮現(xiàn)在冰層表面,凝結(jié)成半透明的生物形態(tài),有點像水母,又帶著植物的根須狀肢體。
它們的“身體”里流動著淡金色的液體,與共生菌群的母本顏色一模一樣。
當朱迪將祖父的培養(yǎng)箱打開時,光團突然躁動起來,根須狀的肢體輕輕觸碰培養(yǎng)箱的玻璃,發(fā)出悅耳的共鳴聲。
“是共生關系?!?/p>
尼克的聲音帶著驚嘆,“這些未知生物靠菌群分解的石油養(yǎng)分生存,同時保護菌群免受極端環(huán)境傷害——就像動物城的食肉與食草動物?!?/p>
考察隊的樣本分析顯示,北極星的非法開采破壞了這種平衡,導致菌群活性驟降。
而未知生物的異?;顒樱窃谠噲D修復家園。
朱迪將培養(yǎng)箱里的母本菌群撒向冰谷,幽藍光團立刻圍攏過來,將母本包裹其中,屏幕上的活性指數(shù)開始緩慢回升。
返程的破冰船上,朱迪給莉莉發(fā)去報告,附帶上未知生物與菌群共生的影像。
少女的回信很快傳來,帶著孩子氣的驚嘆:“我就知道!爸爸筆記里的‘冰下守護者’是真的!”她還附上了監(jiān)測網(wǎng)的最新數(shù)據(jù)——兔窩鎮(zhèn)的菌群活性已經(jīng)恢復正常,共生之樹的花苞全綻開了。
動物城的歡迎儀式上,朱迪和尼克將未知生物的影像投影在議會大廈的外墻上。
當民眾看到冰層下幽藍光團與菌群交織成的共生圖騰時,廣場上爆發(fā)出長久的歡呼。
共生委員會當即頒布新法令:設立北極生態(tài)保護區(qū),嚴禁任何形式的資源開采。
莉莉帶著孩子們在廣場上放飛了無數(shù)載有菌群樣本的氣球,藍色的氣球群在共生之樹上方散開,像片流動的星云。
“每個氣球里都有監(jiān)測芯片,”少女指著氣球遠去的方向,“它們會告訴我們,共生的種子能飄多遠?!?/p>
夕陽西下時,朱迪和尼克坐在共生之樹的枝椏上,看著動物城的燈光漸次亮起。
遠處的議會大廈里,新當選的混種議員正在討論菌群保護法案,笑聲透過窗戶飄過來,與樹下孩子們的歌聲融在一起。
“你說,那些冰下的未知生物,會不會也在看著我們?”
朱迪的耳朵抖了抖,接住片飄落的花瓣。
尼克的尾巴纏上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也許吧?!彼睒O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此刻應該正閃爍著幽藍的光,“就像我們看著這棵樹,知道無論多遠,共生的答案都藏在彼此的根系里。”
夜幕中的共生之樹沙沙作響,仿佛在回應他們的話。
樹洞里,朱迪父親安放的菌群母本正在悄悄發(fā)芽,根須順著土壤鉆進城市的地下,與兔窩鎮(zhèn)的藍莓田、北極的冰下世界連成無形的網(wǎng)——那是所有生命共同編織的,關于共生紀元的第一頁。
而在更遠的冰層下,幽藍色的光團正圍繞著新的菌群母本旋轉(zhuǎn),像是在守護一個剛剛開始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