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仁善堂濟民齋，宮廷家宴溫情
??日子就在這樣有條不紊的過著。
??爾泰每日晨起準時前往大理寺辦公，處理刑獄公務時總是一副冷峻模樣，但每至黃昏歸家，瞧見小燕子在院子里舞鞭弄劍的俏影，眉眼便不自覺染上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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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也閑不住，時而進宮請安，與紫薇、晴兒、永琪、班杰明、爾康、蕭劍等人閑敘家常；時而往大雜院探望孫婆婆和寶丫頭們，即便眾人已添新居，但大雜院的眾人仍不舍搬離，她便常捎些吃食或?qū)W堂文具，看著孩子們在巷口嬉鬧；亦或去會賓樓幫襯柳青柳紅。
??乾隆帝憐惜愛女，特許她婚后不必晨昏定省，想何時進宮便何時進宮，倒讓她愈發(fā)自在。
??這份恩寵令后宮眾人艷羨，卻無人敢置喙，誰不知小燕子雖然頑皮，卻是一片赤誠之心。
??這日午后，小燕子照例進宮，直奔漱芳齋。紫薇正與晴兒對弈，永琪在案前描畫山水，蕭劍倚窗翻看兵法書，班杰明擺弄著新制的西洋望遠鏡，爾康則在一旁批注朝報。
??見小燕子風風火火闖進來，眾人皆知她定是又有新鮮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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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小燕子將手中食盒往桌上一擱，唉聲嘆氣地癱在繡墩上，眉間凝著愁緒：“唉，你們說我們這日子是好了，婆婆們也不用繡錦換錢了，寶丫頭們也有學上了，柳青柳紅的會賓樓如今也是座無虛席。可我這幾日去大雜院，總瞧見街角有乞兒衣衫襤褸，蹲在街頭啃著發(fā)霉的饅頭，還有老人蜷在路口連口熱粥都討不著，寶丫頭的學堂先生還說起好些窮孩子連筆墨都買不起...…雖然常會接濟她們，可總有看不見的角落里，老百姓們正在受苦受難，每每想到這，我這心里頭就像被針扎似的，難受得緊！”
??紫薇擱下棋子，晴兒斟了杯茶遞過去，蕭劍一拍桌子擱筆說道：“是??！我前幾日巡查時也瞧見不少流民，官府雖偶有賑濟，卻總難周全?！?/p>
??永琪擱筆說道∶“所以你莫不是想拆了會賓樓的招牌，改開粥棚?”
??班杰明忽而一笑，藍眸亮晶晶地望向小燕子：“小燕子，你這腦袋里怕早有了主意，不如直說罷！”
??小燕子眼睛一亮，猛地一拍掌心：“對！咱們何不直接辦個義學，讓孩子們都能讀書識字？再開個普濟堂，施藥濟貧，讓人們都能吃飽飯，治好病，豈不兩全？我和爾泰出銀兩，爾康永琪你們聯(lián)絡官府尋地，紫薇晴兒管賬目，班杰明寫章程，我哥負責教武防身！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爾康卻蹙眉沉吟道：“想法雖好，可需籌措銀兩、選址建屋、請先生大夫，哪樣是輕易能成的？”
??晴兒附和：“此事需人力物力，單憑我們幾人怕力有不逮?！?/p>
??小燕子眼珠一轉(zhuǎn)，扯著紫薇衣袖撒嬌：“紫薇你最聰慧，定有法子！咱們幾個湊份子，再求皇阿瑪恩準，官府協(xié)助，必能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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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番商議，決定先擬個章程再議。
??小燕子急得坐不住，嚷嚷道：“我得趕緊找爾泰！他大理寺人脈廣，定能幫咱們尋個好地段！”
??說罷，她拎起鞭子便往外沖。
??紫薇忙喚住她：“你慢些，爾泰此刻在衙門，你這樣莽撞去，恐擾他公務。”
??小燕子跺腳道：“哎呀，他定不會怪我的！”
??話落，她便帶著明月、小桌子、小蚊子駕馬車風風火火的跑了，留下一屋子人笑她心急。
??爾泰此時正在大理寺審案。
??堂下跪著個渾身血漬的犯人，他冷著臉聽完供詞，提筆批寫判詞，指尖沾了朱砂，襯得面色愈發(fā)冷峻。
??衙役慌忙前來稟報：“大人，公主來了?！?/p>
??爾泰筆尖一頓，抬眼瞥見袍服上的血漬，方才犯人掙扎時，刀鞘劃破了皮肉濺了他一身血。
??他擱下筆蹙眉起身道：“去取套干凈官服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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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換衣后，爾泰疾步至衙門口，見小燕子正踮腳張望，眉飛色舞的模樣活像只撲棱著翅膀的雀兒。
??小燕子蹦跳著進了大堂，眉飛色舞道：“爾泰，我有天大的好事要與你商量！咱們要辦義學普濟堂，救苦濟貧！”
??爾泰見她鬢發(fā)微亂，裙角沾了塵土，顯是急趕而來，先遞了杯溫茶給她：“先潤潤嗓子，慢慢說?！?/p>
??而后他順勢蹲下身子替她拂去了裙角的塵土。
??小燕子咕咚灌下茶水，將漱芳齋眾人的構(gòu)想噼里啪啦倒出，說完扯他衣袖輕晃道：“你快幫我想想，何處合適建學堂？普濟堂需請哪位大夫坐診？”
??爾泰眼底浮起笑意，故作嚴肅道：“夫人這般善心，倒叫我自愧不如，不過此事確實該做?！?/p>
??小燕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爾泰又遞給她一杯茶：“再喝一杯，小心燙著?！?/p>
??他轉(zhuǎn)頭將收尾工作吩咐心腹：“將今日案卷收尾事宜交由張捕頭，余下事務明日再審?！?/p>
??而后又對小燕子輕聲道：“走吧，咱們進宮與他們再細細商議，一定要將章程擬周全?！?/p>
??二人進宮時，漱芳齋院子里已圍坐一圈人，石桌上鋪著地圖、賬簿。
??小燕子一踏進漱芳齋便就將爾泰所言復述，眾人愈發(fā)振奮。
??爾泰提出大理寺舊衙旁有處閑置倉廒，稍加修繕便能作學堂；爾康建議聯(lián)絡戶部撥些賑災余糧作為普濟堂底錢購藥；永琪提議從工部調(diào)工匠修繕；紫薇繪制學堂圖紙；晴兒則愿聯(lián)絡宮中繡坊，為學堂和普濟堂的百姓們縫制冬衣；班杰明揮筆寫下詳盡章程，并自愿捐出西洋藥箱；蕭劍自請擔任武教先生。
??小燕子聽得連連拍手，嚷道：“咱們這義學，定要叫'仁善堂'！普濟堂便叫'濟民齋'！”
??眾人笑她起名草率，卻皆無異議。
??不一會兒，小燕子忽地掏出荷包：“我那兒有五萬兩，先應急！”
??紫薇搖頭：“銀兩不可全倚仗你，我亦備了兩萬兩，晴兒也是兩萬兩，爾康永琪各出一萬，蕭劍則聯(lián)系蕭家商戶籌備了四萬，班杰明再聯(lián)絡外商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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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商議至暮色漸沉，方案終成。
??爾泰忽說道：“此事需得圣上首肯，且官府協(xié)助方能長久?！?/p>
??小燕子一拍手：“對！咱們這就去稟明皇阿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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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遂攜方案至養(yǎng)心殿。
??乾隆覽畢，朗笑道：“朕的孩子們長大了，竟比朕的御史還操心民生?！?/p>
??他旋即便提筆下旨，令官府協(xié)辦選址修繕、戶部撥糧銀、工部調(diào)工匠、又命爾泰攜大理寺協(xié)理此事。
??忽而又贊道：“此乃仁政之舉，朕準你們掛‘皇家義學’匾額，以示倡善?！?/p>
??小燕子高興得蹦起，撲進乾隆懷里：“皇阿瑪最好了！”
??乾隆佯裝生氣嗔道∶“都嫁為人婦了，還這樣孩子氣?！?/p>
??話雖如此，卻眼底里盡是慈愛。
??晚膳時分，小燕子和爾泰爾康蕭劍留在宮中與眾同席。乾隆命小路子傳旨，晚間乾清宮設小型家宴，老佛爺、皇后、令妃、各宮妃嬪、阿哥格格皆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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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間，琉璃盞映著燭光，歡聲笑語不斷。老佛爺逗弄著永璂新得的波斯貓，皇后與令妃閑話后宮瑣事，蕭劍與永琪切磋新學的箭術(shù)招式，班杰明則向爾康演示望遠鏡觀星之法。
??小燕子夾了塊紅燒鹿肉給爾泰，忽然被皇后含笑喚?。骸靶⊙嘧?，你與爾泰成婚這段時日，可還習慣？”
??眾人皆知皇后喜歡打趣這對新婚夫妻，紛紛停了筷子瞧熱鬧。
??小燕子腮幫子被塞得鼓鼓，含糊道：“還好還好，就...…偶爾有點小熱鬧?！?/p>
??皇后挑眉看向爾泰：“聽聞爾泰辦案時冷面無情，回了家可曾對你這活潑媳婦黑過臉？”
??此言一出，眾人皆靜，目光齊刷刷投向二人。小燕子心頭一跳，偷瞄爾泰，她知爾泰素日公事繁忙，偶有冷臉，卻從未真正苛責她。
??爾泰正夾菜的筷子一頓，抬眼瞥向小燕子，她正咬著肉塊，兩眼瞪得溜圓，生怕他答不好。
??爾泰忽而輕笑，那笑紋極淺，卻如春冰初裂。他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目光沉靜如譚：“回皇后娘娘，公主天真爛漫，偶有胡鬧，臣自是包容。不過...…”
??他忽而轉(zhuǎn)向小燕子，語氣微沉，“不過前兩日她非要學騎馬射箭，險些摔下馬背，臣訓斥了幾句，她便賭氣三日不理臣?！?/p>
??眾人聞言哄笑，小燕子急得跺腳：“哪有賭氣三日！分明兩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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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掩唇笑道：“爾泰，你這話說得像審犯人似的?！?/p>
??爾康接口：“他大理寺辦案慣了，連家事都論起時辰來?！?/p>
??老佛爺捻著佛珠含笑搖頭：“爾泰啊，小燕子這性子需得哄著，莫學你那審案子的冷硬。”
??小燕子嘟囔：“我才不用哄，爾泰最會順著我！”
??爾泰但笑不語，卻悄悄往她碗里添了塊她最愛的蜜漬藕片。
??永琪見狀打趣：“爾泰，你如今可算‘冰山融化’了？”
??爾泰淡淡瞥他一眼，又專注為小燕子夾菜，小燕子紅著臉推拒：“夠了夠了！”
??席間又說起仁善堂濟民齋的后續(xù)事宜，令妃提議讓五阿哥福晉欣榮牽頭繡坊事宜，永琪自薦為學堂教騎射課。
??皇后聞言，又讓小燕子為孩子們多安排些弓馬騎射、滿漢文學、詩文、女紅、醫(yī)術(shù)、武功、滿蒙藏維語、琴棋書畫等等課程，讓孩子們想學什么學什么。
??乾隆聽眾人討論完，舉杯道：“此乃善舉，當共慶！永琪、小燕子、爾泰、紫薇、爾康、晴兒、蕭劍、班杰明，此事若成，諸位皆是義士，朕必有重賞！”
??眾人舉盞應和，燭影搖曳間，小燕子與爾泰的交杯盞映出一雙人影，恍若琉璃盞中的燭火，明明滅滅，卻始終相融。
??宴至尾聲，小燕子撐著手倚在桌上打哈欠，爾泰見狀便向乾隆提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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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府的馬車上，小燕子嘟囔：“爾泰，你剛剛為何說我賭氣三日？明明才兩日半！”
??爾泰將她鬢邊碎發(fā)攏至耳后，輕聲回道：“若說兩日半，皇后娘娘定要追問緣由，倒不如讓眾人一笑，省了麻煩?！?/p>
??小燕子愣怔片刻，忽而咧嘴笑開：“別看你整天冷著臉的，倒會護著我！”
??爾泰耳尖微紅，卻嘆道∶“接下來義學事忙，莫熬太晚?！?/p>
??小燕子咯咯笑：“有你在，我便不怕！”
??爾泰聞言將攤子蓋在她身上，車簾外的月色恰灑進窗欞，落在他二人相視的目光中，恍如銀絲纏玉，織就一簾溫潤的暖光，灑滿了京城街道。
??自此，仁善堂義學與濟民齋普濟堂的籌建如火如荼展開，小燕子幾人每日奔忙卻都樂在其中。
??而爾泰大理寺公務愈發(fā)繁忙，歸家時卻總見她伏案畫學堂圖紙或清點藥材名錄，便默默將熱湯置于案邊，冷面寺卿的袍袖下，藏著一雙慣會為她添暖的手。
??日子便在這般有序的紛擾中流淌，如御河春水，偶有漣漪，卻始終向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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