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雪緩緩從床上坐起,紫色的長發(fā)如瀑布般垂落,肩頭還裹著一層薄被
屋頂那處窟窿正對著床鋪,月光自破口傾瀉而下,如同一束冰冷的審判之光,無聲地刺入她的眼眸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眉宇間浮現(xiàn)出一絲隱忍的煩躁
北冥雪“這還怎么睡?”
話音未落,指尖已不自覺地收緊,眸色驟然一沉,如深潭般泛起冷意
北冥雪“最好別讓我再撞見那登徒子?!?/p>
她暗自咬牙,壓下心底翻涌的情緒,暫且將怒火擱置一旁
先讓人收拾殘局再說
北冥雪“青檸?!?/p>
她揚聲朝外間喚道,語氣尚算平和。然而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靜
眉頭微蹙,她略提高了些音量
北冥雪“青檸?”
但依然如石沉大海,毫無回音
空蕩蕩的四周仿佛吞噬了一切聲息,只剩下某種隱隱的壓迫感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北冥雪心頭一凜
自從那個登徒子砸穿屋頂?shù)浆F(xiàn)在,瓦片碎了一地,動靜大得足夠驚醒半個山莊
可卻連一盞燈都沒亮
不對勁
她掀開被子起身,剛要推門,一道白影“嗖”地竄了進來
神農(nóng)獸毛茸茸的耳朵上還掛著幾根草屑,氣喘吁吁地撲到她腳邊
神農(nóng)獸“阿、阿雪小姐……”
它斷斷續(xù)續(xù)地喊道
北冥雪“慢點說?!?/p>
北冥雪微微俯身,輕輕替它順了順氣,眉間浮起一絲憂慮
北冥雪“青檸呢?我喊了兩聲都沒人應(yīng)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神農(nóng)獸小爪子緊緊拽住她的裙擺,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神農(nóng)獸“莊里出事了!先換衣服,路上再解釋!”
……
夜色如墨,北風如同鋒利的刀刃,狠狠地刮過天際
冰鴛振翅高飛,承載著南宮問影在云霧間穿梭
羽翼劃開翻涌的氣浪,留下一道道如漣漪般擴散的軌跡
他們的下方,是無邊無際的皚皚白雪,宛如一條冷冽的分界線,將他們與塵世隔絕
風聲在耳畔尖嘯,凜冽的寒意裹挾著朦朧霧氣盤旋升騰,將兩人的身影映襯得如夢似幻,仿佛是從九天之上墜入人間的一幅縹緲剪影
少年被冷風肆虐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懶洋洋地拍了拍身下那龐大禽鳥的背脊,語氣中帶著幾分嫌棄
南宮問影“鴛啊,你就不能挑個背風的地方飛嗎?”
南宮問影“本公子可嬌貴著呢?!?/p>
冰鴛頭頂瞬間冒出三只烏鴉,嘎嘎亂叫。它左右張望——天高云闊,四面漏風,還背風?是讓它現(xiàn)場給變堵墻嗎?
冰鴛“主人……”
它拖長音,幽怨得能擰出水
冰鴛“我是在飛,不是在造房子。”
南宮問影“得得得”地打響指,顯然沒打算講理
冰鴛趁機把憋了一路的疑問倒出來
冰鴛“主人,你剛才到底怎么摔下去的?”
冰鴛“一沒風二沒晃的,你武功也不差啊”
冰鴛“沒道理會摔下去啊,難道是你犯蠢了?”
少年想起北冥雪那張俏臉——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他輕嗤一聲
南宮問影“你也覺得那坑是我砸的?”
冰鴛果斷搖頭
就主人這細腰長腿,再重十斤也夯不出那么大個坑,除非北冥雪莊的屋頂是豆腐渣
南宮問影“屋頂被人動過手腳。”
南宮問影瞇眼,嗓音里帶著少年特有的清冽與頑劣
南宮問影“我還看見一個黑影趴瓦上,看得津津有味。”
冰鴛瞬間精神抖擻
冰鴛“我怎么沒看見?我視力退化啦?”
少年嗤笑,放肆地揉了揉它后頸的翎毛
南宮問影“你都能發(fā)現(xiàn),這主人就該你當?!?/p>
冰鴛猛然一顫,翅膀慌亂地撲騰起來,險些將南宮問影從背上掀翻下去
冰鴛“別別別!”
南宮問影緊緊抓住它的脖子,眉頭緊皺
南宮問影“你說話就說話,亂撲騰個什么勁啊”
他累了,心累?。?/p>
冰鴛不僅總愛拆臺,還動不動就大驚小怪,
自己當時怎么就沒看出來
它卻哇哇大叫起來,聲音里滿是委屈和憤懣
冰鴛“你們?nèi)祟悅€個心眼多得數(shù)不過來,我當只鳥都嫌累,還做人?怕是活不過兩集就得被燉成雞湯喂狗了!”
南宮問影朗聲大笑,北風把少年音色吹得愈發(fā)張揚
南宮問影“也是,就你這腦子,當人的話——第一集出場,第二集碑上都長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