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斜斜地灑進教室,在木質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諝庵酗h散著粉筆灰的味道,與窗外新修剪的草坪清香交織在一起。此時的教室內正鬧哄哄的,同學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討論聲、笑聲、桌椅挪動的聲音此起彼伏。
"你們聽說了嗎?"凱莉翹著二郎腿,嘴里正愜意地嚼著草莓味的棒棒糖。她今天特意換了個新發(fā)型,兩條黑色馬尾辮上系著星星發(fā)飾,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金一聽就來勁,立刻從座位上彈起來,像只發(fā)現(xiàn)松果的小松鼠。"聽說什么?凱莉?"他眨巴著那雙湛藍的大眼睛,眼神中充滿孩童般純粹的好奇,連帶著額前那撮不聽話的金發(fā)都跟著顫動起來。
凱莉見狀,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故意放慢語速,將棒棒糖從嘴里拿出來,在半空中畫了個神秘的圓圈:"我們班今天要來一位新班主任哦~"糖漿的甜香隨著她的動作在空氣中擴散。
"新的班主任?"金的聲音陡然提高八度,引得周圍幾個同學也好奇地湊過來,"是男生還是女生?。块L得帥不帥?會不會很嚴格?"他像連珠炮似的一股腦拋出問題,雙手不自覺地抓住凱莉的袖口搖晃。
凱莉被晃得差點咬到舌頭,不耐煩地拍開他的手:"好像是一位男的,聽說姓安..."她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據(jù)高年級的說,這位老師脾氣不錯,就是有點古板。"
教室另一頭,雷獅懶洋洋地推開后門走進來。他耳尖地捕捉到"安"這個字眼,心臟猛地漏跳一拍,但面上依舊維持著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他單手插兜走向自己靠窗的專屬座位,黑色耳釘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落座時,他習慣性地用手撐著頭,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有只通體烏黑的烏鴉正在梧桐樹上盤旋,那是他養(yǎng)了三年的寵物"厄運"。
雷獅看似在觀察烏鴉,實則視線早已失焦。他的指節(jié)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某個熟悉的節(jié)奏,烏鴉突然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啼叫,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安迷修,你去哪了呢..."這句低語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
就在這時,走廊上傳來一陣清脆的皮鞋聲,由遠及近,節(jié)奏規(guī)律得像心跳。門鎖轉動的聲音讓教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扇緩緩打開的門上。
走進來的是一位身形挺拔的年輕男性。他有著一頭柔軟的棕色短發(fā),在陽光下泛著蜂蜜般的光澤;金絲眼鏡后是一雙翡翠般的碧綠眼睛,眼尾微微下垂,給人一種溫柔又可靠的印象。他穿著熨燙平整的淺灰色西裝,胸口別著一枚造型古樸的鋼筆,整個人散發(fā)著書卷氣與溫暖陽光的奇妙融合。
新老師走向講臺的步伐穩(wěn)健有力,將一摞教案輕輕放在講桌上。教室里安靜得能聽見粉筆灰落下的聲音。他先是用骨節(jié)分明的手拍了拍講桌,然后雙手撐在臺面上,這個動作讓他西裝袖口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
"同學們,上課了。"他的聲音比想象中要低沉,帶著某種令人安心的韻律感,"請大家回到座位上。"
全班同學像是被施了魔法般迅速歸位。金在坐下的瞬間還不忘對凱莉比了個"你太神了"的口型,惹得凱莉得意地揚起下巴。
"很好。"新老師直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緊張,"我是你們這學期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我叫安迷修,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安老師,全稱我也不介意。"
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粉筆與黑板摩擦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平時我喜歡園藝和烹飪,歡迎感興趣的同學與我探討這方面的話題。"他的筆跡工整有力,最后一筆卻微微上揚,透露出幾分活潑,"初來乍到,還請同學們多多指教。"金忍不住點了點前桌凱莉的肩膀,向她投去一個驚喜又崇拜的眼神,壓低聲音道:"真的姓安哎!連興趣愛好都猜對了!真不愧是凱莉!"
凱莉把棒棒糖換到另一邊腮幫子含著,得意地瞇起眼睛:"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誰~"她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后排的雷獅,敏銳地注意到那個平時對什么都漠不關心的家伙此刻反常地繃直了后背。
"安迷修?"雷獅的瞳孔驟然收縮,手中的鉛筆"啪"地斷成兩截。他猛地抬頭看向講臺,那個站在光影交界處的身影與他記憶中的模樣完美重合——只是多了副眼鏡,少了些年少輕狂。但那微微抿起的嘴唇,說話時不經意間歪頭的習慣,甚至是推眼鏡時食指與中指并攏的小動作,都與他珍藏的記憶分毫不差。
雷獅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耳邊嗡嗡作響,已經聽不清安迷修接下來在說什么。他的身體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在全班驚愕的目光中,他徑直站起身,大步走上講臺。
安迷修正低頭整理教案,突然被一片陰影籠罩。他困惑地抬頭,隨即倒抽一口冷氣。站在他面前的高挑男生足足比他高出半個頭,紫羅蘭色的眼眸中翻涌著他讀不懂的情緒。那張曾經青澀的臉如今棱角分明,左耳的黑色耳釘閃著危險的光。
教室里瞬間炸開了鍋。有人倒吸冷氣,有人竊竊私語,還有女生興奮地捂住嘴巴。但這一切嘈雜聲仿佛都被隔絕在了雷獅的世界之外,他的視線里只剩下安迷修微微顫抖的睫毛和鏡片后那雙瞬間盈滿驚慌的眼睛。
安迷修不自覺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上了講臺邊緣。他的嘴唇開合了幾次才找回聲音:"這位同學,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語氣里帶著教師應有的威嚴,尾音卻泄露了一絲顫抖。
雷獅置若罔聞。他一把抓起安迷修的手腕,動作看似粗魯實則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力道。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衫布料傳來,讓他確信這不是幻覺。安迷修的手腕比記憶中更細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脈搏的跳動,頻率快得驚人。
"安迷修..."雷獅的聲音低沉得近乎嘶啞,"你tm去哪了"這句話本該是咬牙切齒的質問,卻因為微微發(fā)顫的語調而變成了近乎委屈的控訴。
安迷修的眼鏡滑到了鼻尖,露出那雙雷獅朝思暮想的眼睛——此刻里面盛滿了復雜的情緒:震驚、愧疚、懷念,還有某種雷獅不敢確認的,或許可以稱之為喜悅的東西。
教室里鴉雀無聲,四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講臺上這場意外重逢。陽光依舊溫柔地灑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為這個瞬間鍍上了一層夢幻般的金色光暈。
"去哪?"安迷修明顯有些發(fā)愣,握著教案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陽光透過教室的玻璃窗灑在他的側臉上,那雙翠綠的眼眸中滿是困惑。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我認識他嗎?安迷修搜刮著大腦中的記憶碎片,試圖拼湊出關于眼前這個人的信息。
突然,他回憶起昨天贊德師兄給他看的一張照片。照片上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似乎就是現(xiàn)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人。當時贊德還特意提醒說這是個麻煩人物,叫什么來著?安迷修眉頭微蹙,突然想起來了——雷獅。當時安迷修還不理解師兄所說的"不聽從管教"是什么意思,現(xiàn)在他完全明白了,這根本就是個毫無禮教的家伙!
"你還記得老子嗎?"雷獅的聲音打破了教室里的寂靜。雖然話說出來十分蠻橫,但安迷修敏銳地注意到,那低沉沙啞的嗓音里竟然藏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失落。這個發(fā)現(xiàn)讓安迷修的心臟莫名地抽痛了一下,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將腦海中的名字脫口而出:
"雷...雷獅?"安迷修顫顫巍巍地說道,聲音輕得幾乎要被窗外的蟬鳴蓋過。
雷獅那雙紫色的瞳孔驟然收縮,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欣喜。他原本以為安迷修會像其他人一樣,但安迷修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記得我?這個認知讓雷獅胸腔里涌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激動,Alpha的本能在此刻完全占據(jù)了上風。
"太...太好了!"雷獅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安迷修拉進懷里,有力的雙臂緊緊環(huán)住對方纖細的腰肢。濃烈的Alpha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釋放出來,那帶著紅酒香氣的味道瞬間將安迷修包裹。安迷修感到一陣眩暈,Omega的本能讓他的雙腿發(fā)軟,臉頰不受控制地發(fā)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雷獅胸膛傳來的熱度,以及對方劇烈的心跳聲。
"唔...放...放開..."安迷修掙扎著,聲音細如蚊吶。他的理智告訴他應該推開這個無禮的Alpha,但身體卻背叛了他的意志,開始貪婪地汲取著對方的氣息。
教室后排,金正睜大了那雙天藍色的眼睛,全神貫注地注視著這一幕。他好奇地歪著頭,完全不明白為什么雷獅同學會突然抱住安迷修老師。就在這時,一本厚重的教科書突然擋在了他的視線前。
"哎哎哎,格瑞,你為什么不讓我看?"金不滿地撅起嘴,試圖撥開格瑞的手。
前桌的凱莉聞聲轉過頭來,嘴里還叼著一根棒棒糖,眼中閃爍著促狹的笑意:"金啊,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
"什么啊凱莉,我已經不小了好嗎?"金氣鼓鼓地反駁,完全沒注意到周圍同學們曖昧的眼神和竊竊私語。
金不知道的是,在ABO的世界里,未婚配的Alpha和Omega在公共場合擁抱,是一種極其親密的行為,通常只有已經標記或者即將標記的伴侶才會這么做。這樣的舉動無異于當眾宣布兩人之間的關系。
就在這時,安迷修終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他猛地推開雷獅,力道之大讓兩人都踉蹌了一下。"現(xiàn)在是上課時間,雷獅同學!"安迷修提高了音量,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他的臉頰還泛著紅暈,但眼神已經恢復了教師的威嚴,甚至帶著一絲兇狠。
雷獅這才如夢初醒,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么越界。他低下頭,難得地顯露出幾分懊悔。"給我回到座位上去!"安迷修幾乎是命令道,聲音里帶著輕微的顫抖。
教室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雷獅沉默了片刻,最終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轉身走向自己的座位。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但沒有人注意到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一節(jié)課在詭異的靜謐中一分一秒地度過。安迷修努力集中精神講解著課文,卻總是不自覺地瞥向雷獅的方向。而雷獅則支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盯著講臺上的身影,紫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
窗外的知了依舊不知疲倦地鳴叫著,夏日的陽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在教室的地板上悄然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