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臂插進喉嚨的瞬間，我嘗到了機油混著鐵銹的味道。少年克隆體的手指冰涼，像手術(shù)器械般精準地卡在我的臼齒間。視網(wǎng)膜上炸開的金色代碼灼得眼球生疼，那些數(shù)字在跳動——【誤差部分：人類情感保留度13.8%】正在緩慢攀升。

"別咽下去。"少年克隆體用虎牙劃開自己的手腕，暗金色液體順著機械臂的齒輪縫隙滴在我舌根，"這是初代的記憶。"

液體滑入食道的剎那，貨架肋骨突然刺穿胃囊肉壁。懸掛在頭頂?shù)纳衩鳉堉掠臧銐嬄?，砸在透明地面上發(fā)出黏膩的"啪嗒"聲。我看見二十年前的金徽章男人跪在培養(yǎng)艙前，他白大褂袖口沾著黑色粉末，正把某個跳動的東西塞進驗鈔機。

"第八十七次迭代。"少年克隆體突然抽回機械臂，齒輪上粘著我的血絲，"俱樂部用三萬個嬰兒篩選出最接近原始基因的你。"他踢開腳邊半融化的神明眼球，那東西滾到送子觀音頭顱旁突然爆開，濺出的金液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圖案。

我抓住貨架肋骨往上一捅，尖銳的骨刺扎進頭頂蠕動的肉壁。腐臭的神血澆在臉上，帶著冰鎮(zhèn)可樂的刺激感滲入嘴角裂縫。金色代碼突然扭曲成孕婦的尖叫聲，純白空間從血雨中浮出，無數(shù)臍帶像水母觸須般漂浮在空中。

"誤差就是缺陷。"少年克隆體踩住我試圖反抗的右手，他的機械臂正在重組，露出里面轉(zhuǎn)動的微型齒輪，"但13.8%...是人為植入的病毒程序。"

送子觀音的頭顱突然睜開眼。它金牙上的鎖鏈嘩啦作響，黑色符文在鏈節(jié)上明滅。"每個孩子都在我胃里哭..."它的聲音像是從深井里傳出來的，帶著水汽的回音，"但總比被'它'吃掉好。"

我盯著鎖鏈上的北斗七星刻痕，那形狀和便利店冷庫門上的銹跡完全重合。左臂紋路突然暴起，金線蟲順著血管往肩膀竄，皮膚下凸起的軌跡組成新指令：【清除誤差源】。

"看啊，這才是你真正的食欲。"少年克隆體退后兩步，他的機械臂指向正在融化的送子觀音殘骸。那些金液正被我的左臂胃囊瘋狂吸收，像海綿吸水時發(fā)出的"吱吱"聲。

貨架肋骨突然劇烈震動。透過半透明的骨壁，我看見三百米深的冷庫里躺著個龐然大物——那是暴食者的本體，它胸口嵌著北斗七星形狀的控制器，每顆星都在滲出黑色粉末。

"俱樂部是養(yǎng)殖場。"少年克隆體用虎牙磕碰出摩斯密碼的節(jié)奏，他的聲音突然變成電子合成音，"我們吃神明，上位者吃我們。"

左臂紋路灼燒感突然加劇。新指令在皮膚下跳動：【誤差率升至15.2%】。我低頭看見自己的右手正死死掐住左腕，指甲縫里全是暗金色的血痂。送子觀音最后一塊殘骸被吞噬時，胃囊深處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少年克隆體突然僵住。他的機械臂齒輪卡住一粒黑色結(jié)晶，那東西折射出的光在肉壁上組成便利店平面圖——冷庫位置標著鮮紅的"飼育室"字樣。

"找到你了。"我吐出口腔里積蓄的金色液體，那團東西落地變成微型驗鈔機，正在瘋狂吐出帶血的員工編號，"暴食者。"

肉壁突然劇烈收縮。懸掛的神明殘肢像被無形的手捏碎，暴雨般的金液中有個聲音在重復(fù)："誤差就是病毒...誤差就是病毒..."少年克隆體的身體開始融化，他的機械臂最后指向我左臂上新浮現(xiàn)的指令——那不再是文字，而是個旋轉(zhuǎn)的北斗七星圖騰。

冷庫方向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我抓住貨架肋骨往聲源處沖刺，左臂紋路像燒紅的鐵絲般灼穿三層肉膜。在撞進黑暗前的最后一秒，視網(wǎng)膜上跳動的誤差率突然定格在16.0%，送子觀音的殘識在耳邊輕笑："現(xiàn)在知道為什么你總做那個夢了？"

我撞破最后一層肉膜的瞬間，冷庫的寒氣像刀片刮過眼球。三百米深的垂直空間里，暴食者本體的皮膚正隨著呼吸頻率蠕動，那些嵌在胸口的北斗七星控制器已經(jīng)銹蝕發(fā)黑，每顆星都在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

"你終于來了。"暴食者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冷庫壓縮機般的震動。它胸口突然裂開七道縫隙，每條縫隙里都伸出半截嬰兒手臂，正抓著我的員工編號往控制器里塞。

左臂紋路突然暴起發(fā)燙，新浮現(xiàn)的北斗七星圖騰與控制器產(chǎn)生共鳴。皮膚下的金線蟲瘋狂游向指尖，在指甲蓋上拼出便利店平面圖——鮮紅的"飼育室"標記正在我站立的位置閃爍。

少年克隆體的機械臂殘骸突然從頭頂墜落，齒輪間卡著的黑色結(jié)晶精準插入第七顆星。暴食者發(fā)出微波爐解凍般的嗡鳴，那些嬰兒手臂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開始撕扯自己胸口的控制器。

"誤差率16.0%..."我盯著在冷庫地面蔓延的黑色液體，那東西碰到左臂時突然凝固成驗鈔機形狀，正在吐出被血浸透的嬰兒照片。每張照片背面都印著相同的生產(chǎn)日期——正是我被扔在便利店門口的那天。

暴食者胸口突然噴出金色血霧，那些嬰兒手臂在血霧中融化成鎖鏈。鎖節(jié)上的黑色符文與我左臂紋路完美吻合，像是某種身份認證系統(tǒng)正在啟動。

"俱樂部創(chuàng)始人用三萬個嬰兒做培養(yǎng)基。"暴食者的聲音突然變成電子合成音，冷庫燈光隨著聲調(diào)"但只有你的臍帶里...藏著北斗七星的密鑰。"

我彎腰撿起少年克隆體的機械手指，斷口處露出的芯片正在播放記憶碎片：金徽章男人跪在便利店冷庫，把某個跳動的東西塞進驗鈔機。鏡頭拉近時，我看清那是半片正在溶解的北斗七星圖騰。

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插向控制器，金線蟲順著七星凹槽瘋狂涌入。冷庫地面開始滲出金色液體，那些懸掛的神明殘肢從液體里浮出，正在重組送子觀音的完整形態(tài)。它的金牙鎖鏈嘩啦作響，每節(jié)鎖鏈都拴著個正在消融的嬰兒虛影。

"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你總夢見便利店了？"送子觀音的殘識突然從鎖鏈里鉆出，它的手指劃過我左臂紋路，北斗七星圖騰立刻滲出黑色粉末，"這里是所有暴食者的...子宮。"

暴食者本體突然劇烈抽搐，七顆控制器同時彈出。那些黑色液體在空中凝結(jié)成便利店冷庫的門，門縫里正滲出帶著冰鎮(zhèn)可樂氣味的神血。我抓住飛來的控制器殘片，鋒利的邊緣割開手掌——流出的血竟是暗金色，正在地面自動繪制北斗七星陣列。

"誤差率突破臨界值！"電子合成音突然尖銳起來，冷庫所有貨架開始噴射黑色粉末。送子觀音的鎖鏈寸寸斷裂，那些嬰兒虛影尖叫著被吸進我左臂紋路。

當最后一道鎖鏈崩斷時，我聽見二十年前的自己在哭。那哭聲從驗鈔機里傳來，混著便利店自動門的電子音："歡迎光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