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焚燒桶的火光將葉鈞的影子投在墻上，扭曲成巨人模樣。

陳瑤蜷縮在廚房窗簾后，九歲的指節(jié)捏緊牛奶杯。凌晨兩點的風裹挾著焦糊的奶香味，玻璃杯內(nèi)壁凝結的水珠順著她手腕滑落，和掌心的冷汗混在一起。焚燒桶里傳來金屬碰撞聲——是那個刻著"葉&陳"的嬰兒手鐲在火中蜷曲哀鳴。

……

葉鈞的剪影突然僵住。

他彎腰從火堆里鉗出個半熔化的金屬片，暗紅色的警號在火光中若隱若現(xiàn)。陳瑤踮起腳尖，看見他迅速將那枚燙手的金屬片按進左臂內(nèi)側——那里早已布滿類似的烙印疤痕，排列成奇怪的星座圖案。

……

牛奶杯突然變得很重。

陳瑤低頭，發(fā)現(xiàn)杯底沉著幾粒未融化的藥片，正在乳白色液體中緩慢釋放橙色色素。這和她今天在陳玥文具盒里看到的藥丸一模一樣。窗外的葉鈞開始往火堆里傾倒文件，一張燒到一半的照片飄到窗臺上——陳明抱著兩個襁褓，背景是703產(chǎn)房的電子鐘：0000年5月15日03:15。

……

后門吱呀一聲。

陳瑤閃進儲藏室，透過門縫看見葉鈞在洗手池前沖洗左臂。水流沖開血沫，露出新鮮的烙印數(shù)字：703。當他扯過繃帶包扎時，一卷泛黃的病歷從醫(yī)藥柜掉落，展開的頁面上赫然是林晚的產(chǎn)后記錄："雙胞胎B，0000年5月18日03:15轉入重癥監(jiān)護......"

……

某種直覺讓陳瑤摸向口袋。

白天陳玥塞給她的紙團還在，展開后是半張心電圖。波形在03:15的位置變成直線，旁邊用紫色熒光筆寫著："她把我留在火里"。紙背面的膠痕上粘著幾根纖維，在月光下泛著藍光——和葉鈞今晚燒掉的嬰兒襁褓布料相同。

……

"嘩啦——"

浴室傳來玻璃破碎聲。陳瑤溜過去時，看見葉鈞正盯著地上的破鏡子發(fā)呆。裂紋將他的臉分割成碎片，每個碎片都映出不同的表情。最奇怪的是，所有倒影的右眼都在流血淚，而現(xiàn)實中的葉鈞左臂繃帶早已被血浸透。

……

儲藏室突然響起電子音。

陳瑤回頭，發(fā)現(xiàn)葉鈞的警務通對講機亮起紅燈。屏幕上閃過加密訊息："7號標本已轉移，監(jiān)控數(shù)據(jù)詳見芯片"。發(fā)送時間顯示是十分鐘前，聯(lián)系人署名"林醫(yī)生"。

……

當陳瑤再看向窗外時，焚燒桶的火已經(jīng)熄了。

灰燼堆里有什么東西在反光。她等葉鈞上樓后才溜出去，從余溫尚存的炭灰中挖出個微型芯片，邊緣刻著陳玥的住院編號。芯片沾滿煤渣，但隱約可見指紋狀的紋路——那是被高溫固化在表面的血漬，形成一個小小的指印。

……

晨光刺破云層時，陳瑤將芯片藏進了音樂盒。

發(fā)條轉動的聲音蓋不住樓上葉鈞的夢囈，他反復念叨著某個時間："03:15......03:15......"這個數(shù)字像柄冰錐扎進陳瑤的太陽穴——她突然想起，父親殉職的警情通報上，死亡時間也是凌晨三點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