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燈碎片在雷電中懸浮旋轉(zhuǎn),每一片都映出林小鹿燒焦的袖口。她沖進雷暴圈的瞬間,三道電弧劈在她腳邊,道袍下擺頓時竄起青煙。
"停下!你會魂飛魄散!"
張真源站在雷電中心,紫色電流順著淚痕爬滿整張臉。他右手還保持著接住她的姿勢,左手卻不受控制地凝聚著新的雷球。"糖葫蘆..."少年聲音像隔了層毛玻璃,"簽子..."
林小鹿突然僵住。這個瞬間的恍惚讓她被雷暴掀翻,后腦勺重重磕在大理石柱上。血腥味在口腔漫開時,她看見張真源鎖骨下的契約印記正在龜裂——那些蛛網(wǎng)般的裂紋已經(jīng)蔓延到喉結(jié)。
"三百根簽子..."張真源每說一個字就有電火花從嘴角迸出,"都在保險箱..."
記憶突然劈進腦海。千年前長安雪夜,斷了角的幼麒麟蜷縮在巷角,她把糖葫蘆塞進他嘴里時,小獸用舌尖把竹簽舔得干干凈凈。"簽子我收著。"當時她隨手把簽子塞進錦囊,"等傷好了給你做新角。"
林小鹿突然明白過來。她抹了把鼻血爬起來,雷電在睫毛上炸開的藍紫色光暈里,看見其他六個少年正掙扎著想靠近雷暴中心。嚴浩翔的貔貅角斷了一截,賀峻霖的孔雀羽燒焦了大半——全是因為強行使用能力來阻止張真源。
"以吾之血——"
她咬破中指的動作比思維更快。血珠飛向雷暴中心的軌跡里,浮現(xiàn)出金色符咒。這是要折壽的禁術(shù),但現(xiàn)在管不了那么多。第一滴血落在張真源眉心時,少年突然發(fā)出幼獸般的嗚咽。
整棟酒店突然震動。消防通道里觀戰(zhàn)的六人齊刷刷跪倒在地,膝蓋砸在金屬地板上的悶響甚至壓過了雷暴聲。林小鹿自己也被反震力掀翻,后腰磕在服務(wù)臺邊緣的瞬間,看見七道金光從少年們鎖骨下迸射而出。
"遵主令。"
七個聲音重疊著在空間里震蕩。林小鹿顧不得肋骨可能骨裂的疼痛,連滾帶爬撲到最近的丁程鑫身邊。狐耳少年跪得筆直,但瞳孔已經(jīng)失焦。她顫抖著撥開他衣領(lǐng)——那些裂紋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
"裂紋什么時候...這么深了?"
沒人回答她??兹噶追墼趹?yīng)急燈下詭譎地浮動,照出嚴浩翔嘴角溢出的血絲。林小鹿剛要伸手去擦,背后突然傳來布料撕裂聲。
馬嘉祺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少年右臂衣袖被雷電燒毀,露出的皮膚上爬滿紫色紋路。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原本溫潤的褐色瞳孔現(xiàn)在泛著妖異的紫光,正一瞬不瞬盯著她流血的手指。
"喚醒了不該醒的東西..."
他說話時舌尖掃過犬齒,這個細微動作讓林小鹿脊椎發(fā)涼。下一秒馬嘉祺突然逼近,沾著血的手指擦過她頸側(cè)傷口。少年低頭舔血的瞬間,消防通道的鏡面墻上突然多出第九道影子——那是個穿長袍的模糊人影,正抬手按在張真源倒影的后心。
林小鹿的桃木劍掉在地上。劍身映出馬嘉祺抬起的臉,少年瞳孔里的紫光正在吞噬最后一點褐色。
林小鹿的呼吸凝滯在喉嚨里。馬嘉祺的舌尖掃過她指尖時,皮膚傳來細微的刺痛感——那不是人類舌頭應(yīng)有的觸感,更像是某種帶倒刺的貓科動物。她下意識后仰,后腦勺卻撞上了冰冷的鏡面。
"馬嘉祺?"她聲音發(fā)顫,看著少年瞳孔里的紫光如潮水般漲落,"你清醒一點——"
鏡面突然傳來龜裂聲。林小鹿余光瞥見那個穿長袍的影子正從鏡中伸出手,蒼白指尖幾乎要碰到馬嘉祺的后頸。丁程鑫突然從跪姿暴起,狐尾"唰"地展開成扇形擋在她面前。
"別看鏡子!"
但已經(jīng)晚了。林小鹿看見鏡中自己的倒影正在扭曲——她的嘴角在鏡中詭異地向上扯起,露出絕不屬于她的獰笑。與此同時,馬嘉祺喉間溢出低沉的獸吼,右手五指成爪抓向她的肩膀。
"砰!"
宋亞軒突然從側(cè)面撞過來。少年額頭抵著馬嘉祺的肩膀,渾身發(fā)抖卻死死抵住對方:"哥...醒醒..."他后頸的契約印記正瘋狂閃爍,像是接觸不良的燈泡。林小鹿這才發(fā)現(xiàn)所有人鎖骨下的裂紋都在同步脈動,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木偶。
"是反噬。"嚴浩翔抹了把嘴角的血,貔貅角斷茬處閃著危險的紅光,"血符喚醒了契約深層記憶,他們現(xiàn)在分不清過去和現(xiàn)實——"
話音未落,張真源突然從雷暴中心撲來。少年渾身纏繞著未散的電弧,卻在抓住林小鹿手腕的瞬間突然僵住。他渙散的瞳孔里映出她驚惶的臉,指尖力道松了又緊:"...巷子...下雪了?"
林小鹿突然意識到什么,猛地扯開自己衣領(lǐng)。果然——她鎖骨下方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淡金色的契約紋路,此刻正與七個少年身上的裂紋產(chǎn)生共鳴。最可怕的是,這些紋路正在緩慢地...反向生長?
"不是反噬。"她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是契約在重組。"
賀峻霖的孔雀羽突然全部炸開。少年痛苦地蜷縮起來,尾羽在地面刮擦出刺耳的聲響:"有東西...在通過契約反向入侵..."他猛地抬頭,瞳孔縮成細線,"小鹿姐快走!那東西想吃掉你的——"
整面鏡子突然爆裂。飛濺的碎片中,林小鹿看見第九道影子終于完全顯現(xiàn)——那是個與她有著一模一樣面孔的長袍人,正微笑著對她伸出雙手。與此同時,馬嘉祺的指甲已經(jīng)劃破她肩頭皮膚,鮮血順著校服布料暈開時,她聽見七個聲音同時在腦海嘶吼: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