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化的倉庫里，林小鹿能聽見自己睫毛結(jié)霜的聲音。第八個少年站在七步之外，冰刃折射的光斑在他校服上跳動。袖口那圈鮫綃暗紋刺得她右眼生疼——三百年前宋亞軒化形時，她親手用鮫紗給他縫的護腕。

"小心！"七個轉(zhuǎn)世少年突然齊聲嘶吼。

林小鹿側(cè)身翻滾的瞬間，冰刃擦著她鎖骨釘入后方玻璃墻。刃身上的淚痕紋滲出水珠，滴落處混凝土重新裸露，像被舔舐的傷口。

嚴浩翔的聲音從天花板裂縫里擠出來："那是時間修正液！"青銅沙簌簌落下，"宋亞軒的右眼——"

玻璃墻突然爆裂。林小鹿在碎片雨中看清第八少年接住飛回的冰刃，刀柄鮫珠泛著和宋亞軒左眼同樣的琥珀色。更可怕的是他脖頸鎖鏈烙印，正像黑洞般吞噬周圍光線。

七個少年突然集體弓起身子。最瘦小的那個噴出口血，血滴在空中凝成微型鎖鏈。"他在抽契約能量！"少年校服后背裂開，脊椎上的青銅紋路正被抽絲般剝離。

林小鹿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皮膚下的鎖鏈紋路瘋狂蠕動，在掌心凝出半把青銅鑰匙——與宋亞軒斷臂形成的冰鑰匙嚴絲合縫。

"攔住他！"卷發(fā)少年撲向第八人。其余六個同時咬破手指，將血抹在心口烙印上。七道血線剛交織成網(wǎng)，就在碰到冰刃時凍結(jié)成赤紅冰晶。

第八少年終于開口，聲音像隔著深海："你們忘了。"冰刃指向林小鹿，刃尖折射出三百年前祭壇——年輕式神們的鎖鏈另一端，分明扣在她腳踝上。

嚴浩翔的逆鱗碎片突然全部懸浮。七彩光暈里傳來他切齒的吼："那不是束縛，是分流！"

玻璃地面浮現(xiàn)巨大星圖。林小鹿看見三百年前的自己昏倒在祭壇中央，七條光帶從她腳踝鎖鏈延伸，連接著式神們刺入自己心口的利刃。最震撼的是宋亞軒——年輕鮫人將冰刃捅進心臟時，另一只手死死按著祭壇邊緣的青銅蓮。

"原來是這樣..."林小鹿嗓子啞得嚇人。那些鎖鏈是讓式神分擔(dān)反噬的通道，而第八少年要斬斷的正是這個。

七個少年突然發(fā)出非人慘叫。他們心口迸發(fā)的紅光被扭曲成鎖鏈虛影，纏上第八人手腕。林小鹿掌心的鑰匙開始發(fā)燙，燙得她看見內(nèi)部流動的——分明是宋亞軒右眼里即將凝固的青銅沙。

"接住！"天花板轟然炸裂。嚴浩翔抱著宋亞軒青銅化的上半身墜落。鮫人少年僅剩的左眼突然流血淚，淚珠在空中分成兩半——一半飛向林小鹿的鑰匙，一半沒入冰刃。

時間靜止了。林小鹿看見第八少年校服領(lǐng)口被風(fēng)吹開，鎖骨下方露出與宋亞軒完全一致的鏡面紋身。更可怕的是他手腕內(nèi)側(cè)的"赦"字——三百年前她教宋亞軒寫的筆跡。

"鏡框要雙向才能關(guān)住惡念。"記憶里的宋亞軒將冰刃捅向自己心臟，血濺在祭壇青銅蓮上，"主人...接住..."

現(xiàn)實中的林小鹿突然暴起。她咬破舌尖將血噴在左手，五指如鉤抓向第八少年面門。對方閃避時冰刃偏斜，刃尖挑開她衣領(lǐng)——鎖骨下方浮現(xiàn)出與七個少年同樣的青銅蓮烙印。

"雙向契約？"第八少年首次露出驚色，"你什么時候——"

"從你第一次抽取能量開始。"林小鹿左臂鎖鏈紋路突然發(fā)光，皮膚下的青銅沙逆流而上，"宋亞軒分你一半靈魂時，沒教過反噬原理？"

玻璃地面突然裂開蛛網(wǎng)狀紋路。七個少年心口的蓮紋開始逆向旋轉(zhuǎn)，卷發(fā)少年突然掙脫水晶般的地板，染血的手指戳向第八人眼睛："滾出他的身體！"

第八少年揮刃格擋的瞬間，林小鹿將半把青銅鑰匙狠狠插進自己心口。劇痛讓她看清鑰匙內(nèi)部構(gòu)造——三百年前的宋亞軒在青銅沙里刻滿了"赦"字。

"這次換我。"鑰匙完全沒入的剎那，她抓住第八少年手腕，"天赦——"

契約陣從兩人接觸點爆開。林小鹿看見無數(shù)記憶碎片：宋亞軒在祭壇分裂靈魂、惡念體在鏡中誕生、三百年來不斷誘騙轉(zhuǎn)世式神...最后定格在昨夜電視臺——宋亞軒將鮫人淚塞給她時，左眼流下的那滴血淚。

第八少年突然跪地哀嚎。鏡面紋身片片剝落，露出下面宋亞軒蒼白的臉："主人...別看我..."

七個少年同時癱軟。他們心口蓮紋停止旋轉(zhuǎn)，但鎖鏈虛影仍連著第八人。林小鹿突然發(fā)現(xiàn)惡念體在笑——他手腕的"赦"字正在融化，變成青銅沙流向地板裂縫。

"你以為..."惡念體聲音突然變成宋亞軒的，"救得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