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莉”
良久，大叔扳開我的手。
“對你來說，我不是對的人?！?/p>
我抬頭：“這是什么意思？”
“……”
大叔不說話，眼神溫柔得無以復(fù)加。
我怔怔看著大叔的眼。
獨自呢喃：“這是……什么意思。”
“我好像……喜歡上羅莉了……”
一句話晴天霹靂，我一震后退幾步。
大叔扶住我，眼神那么認真：“我喜歡上羅莉了?！?/p>
“……”
“所以，沒辦法再在羅莉的身邊。”
“……”
不是，這不會是真的……
不可能，是我聽錯了，絕對是我聽錯了。怎么可能……怎么會……我什么話都說不出……
我拼命搖搖頭，想要理清打亂的思緒，努力微笑：“大叔說喜歡我嗎？喜歡？當然應(yīng)該是喜歡??！”
“不是，羅莉，是那種喜歡?！?/p>
大叔的表情很復(fù)雜，眉頭都皺在一起，似在認真又似愧疚。
“什么……不是那種喜歡……那是？”
“……”
“不是……男生女生？”
我努力笑下去，可越笑表情越僵硬。
大叔點點頭。
一盆涼水“嘩”地澆下來，從頭到腳。
我掙脫大叔的雙手拼命跑了出去。
這太突然了！太突然了！
“羅莉！”
大叔靜靜呆在身后。
媽媽看我慌慌張張跑回來，驚道：“你怎么了！”
“沒什么，媽媽，我先回房里了?！?/p>
上了鎖，背過身，靠在門背，慢慢滑下來。
大叔說他喜歡我？
不是那種喜歡……
我一直把大叔當做大叔看，從來沒有那種想法。
****
“羅莉啊，知道為什么會有天使嗎？”
“……”
“天使是逝去的人派來的。傳說，人死后靈魂會上天，可是，他們放不下牽掛的人，于是上帝答應(yīng)他們，每個人可以派一個天使來代替他們守護最愛的人?！?/p>
“大叔是我的天使嗎？”
“嗯?！?/p>
“是爸爸派來的？”
“是啊，所以我會替爸爸保護你?！?/p>
“大叔……”
“大叔，他們說我們是父女呢?！?/p>
“很像吧？”
“嗯，很像很像我爸爸?？墒牵笫?，我好像沒辦法叫爸爸呢，對任何人，都沒辦法……”
“有什么關(guān)系，叫我大叔。至少對羅莉而言，爸爸是不可取代的。而我，會一直在羅莉身邊……”
“大叔，以后每年我們都來，好不好？我想在冬天吃到大叔買給我的烤紅薯，夏天吃冰激凌，春天吃冰糖葫蘆，秋天，秋天，我們就來果園?！?/p>
“好?！?/p>
“約定好了?！?/p>
“一定?！?/p>
我開心笑了。大叔只要答應(yīng)我了，一定不會反悔。我們約定好了，以后每年在一起，大叔一直在我的身邊，不會離開。
****
閉上眼，無力坐在地板上。
童年時的話不斷重復(fù)在耳邊，大叔是和我，從小就有羈絆的人。七年的時光過去，我從小女孩變成小女生，而大叔……還是大叔。
大叔守了我這么多年，看著我長大，難免會對我產(chǎn)生感情。我只是以一個小女孩的眼光看待世界，忽略了大叔是成年人。在我們也渴望愛的年齡里，大叔比我們更需要愛，更迫切更渴望。
可是，大叔是爸爸派來守護我的天使，我怎么能褻瀆神靈？
天使……什么時候這個感覺越來越淡了，和大叔在一起，我越來越能感覺爸爸的氣息，男人的氣息。
男人的氣息？那是什么？
我腦海中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想法？
看來，連我也變了，童年時期的我是會把大叔當做天使一樣崇拜依賴，大叔是天使，是我不會懷疑的信仰?，F(xiàn)在，我都變了，大叔改變，也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大叔會越來越遠離我，最后真的從我身邊消失！我的身邊再也不會有大叔的影子！
如果我答應(yīng)……
眼淚掉了下來。
“嘟——”
“羅莉！”
“我們分手吧?！?/p>
“羅莉？”
“嘟——”
掛斷電話，癱在地板上。
我的眼淚不知是為誰流，太成還是大叔？
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身體漸漸軟下去，腦袋越來越沉重，世界變得模糊，是我不能承受的重量。
迷迷糊糊中聽到媽媽的驚呼：“羅莉！”
我竟然暈了過去！
我病倒了，因為大叔。
住了幾乎一個星期的院。
最后一天出院時，大叔來了，來看我，帶了一束花。
媽媽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大叔，相對無聲。
“對不起，羅莉，讓你生病了。”
大叔的眼神多了溫柔，心痛十分。
病中的我還很虛弱，靜靜看著大叔把花插進盆栽，轉(zhuǎn)身離開。
“大叔……”
“對不起，羅莉，我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p>
大叔的身影顯得如此落寞，沙啞了聲音。
“大叔是那樣認為的嗎？”
“……”
心痛十分。
“離開我了我就會好起來？”
“……”
“我生病是因為……無法離開大叔！”
“羅莉？”
大叔幾乎是不可置信轉(zhuǎn)過身。
“想到大叔從此以后可能離開我，我就要失去大叔，心里痛得千百只螞蟻在咬。我的心有多痛，你知道嗎？”
“……”
“對我來說像爸爸一樣溫暖的人，在童年時給了我那么多歡樂和溫暖的人，我根本就無法離開！”
“可是……羅莉，我們根本就不適合?！?/p>
“我知道，所以才更難受?！?/p>
“對不起……”
“大叔剩下的就只有‘對不起’了？”
“對不起，羅莉，除了這我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
“我真是可惡，竟然會對羅莉有那種非分之想！羅莉一定很討厭我吧！該死，我真該死！我這就離開——”
“大叔——咳咳！”
“羅莉！”
大叔看不明白嗎？看不懂我哀痛的眼神——是因為你！
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咳嗽起來，大叔趕緊過來拍我的背，為我端來溫熱的茶。直到喝下一口，我才好一些。
現(xiàn)在，大叔離我那么近。他坐在我的床邊，正對著我，用他寬厚的手掌輕輕拍著我，眼中全是關(guān)切，還能感受到他的氣息，他的溫暖。
“大叔……”
眼淚流了下來。
溫暖的手撫上我的眼輕輕為我擦拭淚水，大叔的眉頭皺起來：“好好休息。”
指腹間的溫暖傳遍全身。
“大叔，不要走?！?/p>
“羅莉……”
“不要離開我，我的身邊不能沒有大叔！”
一個用力，大叔擁我入懷，懷中貼著的是他厚實的胸膛，溫暖的懷抱。
大叔像樹一樣，能讓我安心，放心依靠。
“大叔，我可能沒辦法答應(yīng)你，但我無法離開大叔。我想和你在一起！”
這是我心里最誠實的祈禱。
“羅莉！”
媽媽不知什么時候站在門后，見我擁在這個男人的懷里。
“媽媽……”
“啪！”
一巴掌響亮。
媽媽臉色鐵青：“真不要臉！”
“……”
“你說，你和這個男人是什么關(guān)系！”
男人？明明是大叔，怎么會想到男人？
大叔忙護著我：“羅莉……”
“我不聽你解釋！”
媽媽一把拉住我：“走！我們走！”
手腕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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