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攜走過一座古色古香的拱橋，橋下河水潺潺流動(dòng)，偶爾能看到幾艘小船悠悠駛過。

楊延昭邊走邊向銀鏡介紹著汴州的風(fēng)土人情，說起那些流傳已久的故事和傳說，他的聲音中透露出對(duì)這座城市的熱愛和自豪。

銀鏡聽得津津有味，不時(shí)地點(diǎn)頭回應(yīng)！

“楊公子”銀鏡忽然駐足，目光落在一處掛著“天工坊”招牌的兵器鋪前，語(yǔ)氣輕快俏皮：“你方才提到江湖中人應(yīng)有的本分，在下倒想請(qǐng)教——若路見不平之人，自身卻無力相助，該如何自處？”

楊延昭聞言，嘴角的笑意漸深，抬手一指街角那棵歪脖子老槐樹：“瞧見那棵樹沒？十年前，它被雷劈了一半，可如今照樣枝葉繁茂，江湖險(xiǎn)惡，誰(shuí)都有力竭之時(shí)，能像它這般，低頭蓄力，待風(fēng)雨過后重新昂首，便是最難得的韌勁兒”

楊延嗣插話道：“六哥常說，救人先救己，若連自己都護(hù)不住，逞強(qiáng)不過是莽夫之舉！但他上月還幫鏢局追賊，被暗器傷了右肩，硬撐著不肯歇呢！”

銀鏡聽得心頭一震，目光掃過楊延昭始終垂在袖中的右手——那處隱約有包扎的痕跡目光微怔。

“岳公子？”楊延昭見銀鏡怔然，毫不在意笑著遞過一袋糖炒栗子，“汴州的栗子最是酥脆，嘗嘗？”

銀鏡回過神，接過糖栗，指尖微顫：“多謝楊公子，方才是在下唐突了”

楊延嗣忽又湊近，壓低聲音：“岳公子，我六哥最恨被人追問過去，但我知道他有個(gè)‘仇人名錄’，藏在書房暗格里的檀木匣中，不過……”

他話未說完，便被楊延昭一把攬住后頸，笑罵：“臭小子，凈胡說八道！”

銀鏡望著嬉鬧的二人，嘴角不自覺地漾起笑意。

三人繼續(xù)漫步在喧鬧的街市上，摩肩接踵的人潮中，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如波浪般涌動(dòng)，有賣糖人的銅鑼叮當(dāng)，有捏面人的竹哨悠揚(yáng)，還有各色小吃熱氣騰騰的吆喝，織成一片熱鬧煙火。

忽而，一縷清幽的芬芳鉆入鼻尖，抬眼望去，不遠(yuǎn)處有位扎著雙丫髻的姑娘，正挎著竹籃叫賣茉莉，素白的花苞在她腕間顫動(dòng)，仿佛沾著晨露未晞的光澤。銀鏡腳步微頓，指尖輕捻出幾枚銅錢："小姑娘，這花怎么賣？"

"公子好眼光！五文錢一束，都是今早新采的哩！"女孩脆生生的應(yīng)答伴著銀鈴般的笑聲。

銀鏡接過那束綴滿瑩白花蕊的茉莉，轉(zhuǎn)身時(shí)衣袖拂過楊延昭肩頭："今日多虧楊公子一路講解趣聞，這花便權(quán)當(dāng)謝禮了"

楊延昭怔了怔，旋即眉峰微挑，眼底綻出瀲滟的光："岳公子這般客氣？這倒是頭一回有人送我花呢"說著抬手接花，指尖無意擦過銀鏡掌心，似有溫?zé)岬碾娏髀舆^。

一旁楊延嗣見狀，故意癟了癟嘴嘟囔："岳公子偏心！只謝六哥不謝我，我也陪了一路呢"雖這般說著，尾音卻悄悄上揚(yáng)，帶出幾分少年特有的狡黠。

銀鏡忍俊不禁，眼風(fēng)掠過街角那桿插滿紅果的糖葫蘆，霎時(shí)有了主意。

她揚(yáng)聲喚住推車路過的老伯，挑了兩串遞了過去，待楊延嗣接過時(shí)，特意將竹簽往他眼前送了送："這糖葫蘆酸甜可口，最是解乏，拿這個(gè)當(dāng)做給小公子的謝禮如何？"

楊延嗣眉梢登時(shí)飛起，雙手接過咬下顆山楂時(shí)晶亮的糖衣在齒間迸裂，酸酸甜甜的漿汁裹著暖意漫過舌尖，他含糊著應(yīng)道："岳公子喚我楊七郎便好，這謝禮...嗯，勉強(qiáng)算過關(guān)罷！"

"岳公子，不知可有興趣去茶樓聽書品茗？" 楊延昭望著楊延嗣那副孩童般狡黠的神態(tài)，嘴角微揚(yáng)，轉(zhuǎn)而向銀鏡語(yǔ)氣肆意相邀道。

銀鏡頷首應(yīng)允，三人便踏著青石板，朝巷口那幢飛檐翹角的茶樓行去，樓內(nèi)人聲鼎沸，說書先生正立于雕花檀木臺(tái)前，醒木一拍，聲如金石，將江湖俠客的傳奇演繹得跌宕起伏，臺(tái)下賓客屏息凝神，待至精彩處，喝彩聲便如春雷驟響，激蕩滿堂。

他們尋了臨窗雅座落座，小二頃刻奉上茶點(diǎn)，又拎來一壺明前龍井。

楊延昭執(zhí)青瓷茶盞，為銀鏡斟茶時(shí)，裊裊白霧自杯口升騰，映得他腕間玄紋錦袖流光微轉(zhuǎn)，臉上掛著笑意，語(yǔ)氣輕快道："這的茶樓說書先生最擅描摹江湖軼事，岳公子定能入耳"

銀鏡輕抿茶湯，茶香氤氳，果然清冽甘醇！她睫羽微顫，似被這茶韻勾起了心事："好茶"

楊延嗣咬著糖葫蘆，腮邊鼓如幼貍，一邊聽書一邊好奇問道："岳公子，你從何處而來？"

銀鏡執(zhí)盞的手倏然一頓，盞中茶紋輕晃。

須臾，她展顏輕笑，語(yǔ)聲如江南煙雨般溫潤(rùn)："家在姑蘇，那里有石橋臥波，人家枕水，不似汴州這般車馬喧闐，江南的歲月，總帶著三分水墨的靜，七分桃花的柔"她眼底浮起漣漪，仿佛又見故宅檐角垂落的雨簾，與現(xiàn)代時(shí)魂?duì)繅?mèng)縈的江南水鄉(xiāng)重疊交融。

楊延昭眸中霎時(shí)亮如星子，似有月華流轉(zhuǎn)："早聞江南山水鐘靈毓秀，文人墨客皆自水鄉(xiāng)出，今日聽岳公子親述，更是覺得讓人心馳神往啊"

"待到春日，滿城桃瓣紛若云霞，落英鋪?zhàn)魇镥\毯，那景致..."銀鏡唇角含笑，似有桃花瓣棲在頰邊，"便是畫師也難以描摹其萬(wàn)一"

楊延嗣好奇追問道："那岳公子此番赴汴州，所為何事？"

銀鏡以袖掩口，輕笑如風(fēng)鈴搖曳："特為瓊花而來，聞此花盛開時(shí)，香染十里，恍若瑤臺(tái)瓊枝落凡塵，江南雖美，汴州的盛景亦令人流連，恰似烈酒與清茶，各有千秋"

楊延昭撫掌而嘆："汴州何止瓊花！御街虹橋、樊樓夜市、金明池畔龍舟競(jìng)渡...岳公子既然來了，不如多留幾日，容我兄弟盡盡地主之誼，引你遍覽京華勝景"

銀鏡眼波流轉(zhuǎn)，頷首間暗藏期許："那便勞煩楊公子了"

恰此時(shí)，說書先生醒木再響，將俠客孤身闖匪寨的劇情推向高潮，臺(tái)下掌聲如潮，銀鏡亦被故事攫住心神，眸中神采流轉(zhuǎn)。

楊延嗣美圖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