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傍晚,林伊澄抱著多肉盆栽路過圖書館時,被黃子弘凡攔住了去路。他穿著件洗舊的牛仔外套,腕間的硬幣手鏈換成了紅繩,上面串著顆草莓形狀的銀飾——是她上周在市集上多看了兩眼的攤位。
“周末有空嗎?”他靠在圖書館的石柱上,指尖轉(zhuǎn)著顆草莓糖,“帶你去個地方。”
她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耳尖泛紅,卻故作鎮(zhèn)定地吹了聲口哨。圖書館的玻璃映出兩人的影子,他的影子比她的高半個頭,卻在風里輕輕向她傾斜。
“去哪兒?”她攥著多肉的手發(fā)緊,盆沿的小熊掛件晃了晃——是他送的。
“秘密。”他忽然伸手替她調(diào)整花盆的角度,“記得穿舒服的鞋子,笨蛋?!?/p>
周六清晨七點,林伊澄在公交站看見黃子弘凡的背影。他穿著黑色衛(wèi)衣,背著個雙肩包,包側(cè)袋露出截綠色植物——是她落在實驗室的薄荷苗。
“你居然真的來了。”他轉(zhuǎn)身時眼睛發(fā)亮,遞來盒熱豆?jié){,“還以為你會躲我到畢業(yè)?!?/p>
“誰要躲你……”她接過豆?jié){,發(fā)現(xiàn)杯身上貼著便利貼:“喝完不許跑?!?小熊畫的尾巴卷成問號,像極了他每次逗她時的表情。
公交車晃過三條街,停在山城老巷口。青石板路兩旁是爬滿爬山虎的磚墻,轉(zhuǎn)角處忽然出現(xiàn)間老茶館,門口的竹簾上畫著只舉著傘的小熊——和他糖紙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高中時總在這兒畫速寫?!彼破鹬窈煟┧晌痘熘岳蛳銚涿娑鴣?,“后來每次想你,就來這兒畫小熊?!?/p>
茶館二樓靠窗的位置擺著個玻璃罐,里面裝滿了糖紙星星。林伊澄湊近一看,每張星星上都畫著小熊,有的舉著草莓,有的撐著傘,還有的抱著蒲公英。
“三年零四個月,”他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片羽毛,“每天一張,總共1217張?!?/p>
她轉(zhuǎn)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耳尖紅得比茶館里的燈籠還要鮮艷。陽光透過竹簾的縫隙,在他臉上織出金色的條紋,像極了學農(nóng)時他替她擋住陽光的模樣。
“林伊澄,”他忽然從罐子里取出顆最大的星星,遞到她手里,“其實我——”
糖紙星星在掌心發(fā)出清脆的響,她看見上面用極小的字寫著:“我喜歡你,從看見你給多肉澆水開始?!?字跡力透紙背,最后一個句號洇開小片墨漬,像他每次見她時慌亂的心跳。
“我也是?!彼犚娮约赫f,聲音混著樓下的評彈聲,“從收到第一顆草莓糖開始?!?/p>
他忽然笑了,伸手揉亂她的頭發(fā),指腹輕輕蹭過她耳垂:“笨蛋,早該說了?!?竹簾被風吹起一角,她看見巷子里的蒲公英輕輕飛舞,落在他發(fā)頂,像撒了把星星。
傍晚的嘉陵江邊,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黃子弘凡忽然蹲下來,替她系松掉的鞋帶,指尖在她腳踝處輕輕停留:“以后不許再躲我,聽到?jīng)]有?”
她點頭時,看見他背包側(cè)袋的薄荷苗上掛著個小牌子:“澄澄的薄荷,要每天曬太陽?!?字跡是他慣有的飛揚筆鋒,卻在末尾畫了只捧著薄荷葉的小熊。
“其實今天還有個驚喜?!彼鋈徽酒鹕恚瑥谋嘲锩鰝€紙袋,“閉上眼睛?!?/p>
紙袋里是盒草莓糖,每顆糖紙上都印著小熊圖案,最底下壓著張手繪地圖。她看著地圖上的標記,忽然想起高中時隨口說過的愿望:“去看蒲公英花田?”
“傻瓜,蒲公英是野草,哪兒有花田?”他輕笑一聲,指著江對岸的小山坡,“但我種了片蒲公英,每年春天都會發(fā)芽。”
月光漫過江面時,林伊澄站在蒲公英坡上,看著黃子弘凡從口袋里摸出枚硬幣。硬幣背面刻著極小的字:“林伊澄,我喜歡你。” 是他的字跡,筆畫間還帶著當年刻硬幣時的青澀。
“這是高二那年刻的。”他把硬幣放進她掌心,“本來想畢業(yè)時給你,結(jié)果你躲我躲得比蒲公英還遠?!?/p>
她攥著硬幣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眼底盛著漫天星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風輕輕吹過,蒲公英的種子紛紛揚揚落在他們肩頭,像場溫柔的雪。
“所以現(xiàn)在換我問你,”他忽然伸手替她別開臉上的絨毛,指尖在她唇畔輕輕劃過,“林伊澄,要不要做我女朋友?”
回答他的是一個輕輕的點頭,和落在他唇角的吻。這次她沒有喝酒,卻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清醒地感受他掌心的溫度,清醒地聽見他胸腔里的心跳,清醒地知道,這個藏在糖紙里的秘密,終于在星光下開出了花。
遠處的茶館傳來評彈聲,唱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黃子弘凡笑著摟住她的肩,指尖替她拂去頭發(fā)上的蒲公英:“以后每年春天,我都陪你來看蒲公英。”
她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耳尖的紅暈還未退去,卻笑得像個孩子。手里的硬幣和草莓糖一起發(fā)燙,她忽然明白,原來最好的告白,從來不是驚天動地的誓言,而是藏在時光里的每一顆糖,每一張?zhí)羌垼恳粋€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