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吃的鬼!還不趕緊起來去干活兒!”
“真拿自己當(dāng)少爺了!”
“給我起來!”
尖酸刻薄的話在耳邊一陣嘈雜,蘇時感覺渾身酸疼,費了好大力氣才睜開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從模糊到清晰只用了片刻,蘇時捂著腦袋坐起身,眼睛打量著現(xiàn)在所處的環(huán)境,這里貌似是一個茅草屋。
蘇時滿臉的迷茫,他不是在廚房做菜嗎?怎么會在這里?
一旁的婦人見狀,掄起門后的掃帚就往蘇時身上招呼。
“你個喪門星!跟我裝什么糊涂!”
雖然身上使不上勁兒,但反應(yīng)還算快,在掃帚即將打在身上的那一刻,蘇時朝旁邊一滾躲了過去。
見他躲開,婦人更加生氣,一張泛黃的臉都漲得通紅。
“還敢躲!真是不好好收拾收拾你,你皮癢了!”
說罷,婦人就要上床,蘇時顧不上詢問這是哪兒,她是誰,連滾帶爬下了床就往外跑。
熟料剛跑出去,蘇時就愣在了原地。
三間破舊的瓦房,紙糊的窗戶,滿是歲月侵蝕的木門以及不遠(yuǎn)處散發(fā)著惡臭的豬圈,滿院子亂跑的雞。
他這是在做夢吧?二十一世紀(jì)怎么還會有這種地方呢?
蘇時還在想為什么夢還沒醒過來,身后的婦人已經(jīng)追了上來,手里的笤帚更是掄圓了打在蘇時的背上。
“嗷!”
猝不及防的疼痛讓蘇時叫了一聲,同時也徹底清醒過來,這不是夢!
“你個兔崽子!昨天沒淹死你,今天我就打死你!”
這會兒的功夫,婦人已經(jīng)換了三個詞來罵蘇時了,弄得蘇時一頭霧水。
還沒等他想開口問個清楚,院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幾個扛著鋤頭,拿著鐮刀,背著竹簍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
為首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身后跟了三個十來歲的少年,每個人的頭發(fā)用布條束起,身上都穿著那種電視劇里古代農(nóng)民穿的衣服。不,比電視劇里的還要更破舊一些。
蘇時看了幾人一眼,又轉(zhuǎn)過去看那婦人,也是一身古裝打扮,低下頭一看,自己也穿著這樣的衣服,剛剛下床跑的急,連鞋都沒穿。
這樣的場景,讓他有了個大膽的猜測,難不成,他穿越了?
眾人見他這副奇怪模樣,都有些不明所以。
為首的中年男人把鋤頭放下,路過蘇時身邊時頓了頓腳步。
“老大,下午你一個人去地里吧?!?/p>
說完,男人再也沒有回頭,大步走進(jìn)了堂屋,婦人得意地睨了他一眼,把掃帚一扔也跟著進(jìn)了堂屋。
剩下三個少年和迷茫的蘇時站在院子里。
“唉,有的人啊,就是沒點兒自知之明?!?/p>
一個長得跟山藥蛋兒似的少年背著手從蘇時身邊走過,個子還不到他肩膀,愣是踮著腳尖撞了下他的胳膊。
蘇時下意識就要出手,硬壓了下來,身側(cè)的手握成拳。
另外兩個少年長相相似,應(yīng)該是雙胞胎,走過來一人拉著蘇時一只手。
“大哥,我下午偷偷去幫你?!?/p>
“大哥,我也去?!?/p>
蘇時眨了眨眼,扭頭朝堂屋看了一眼,拉著兩個弟弟去了茅草屋里。
兩個弟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坐在床上齊刷刷歪著頭看他。
“大哥,你怎么了?”
蘇時左右看了看,沒找見凳子,就站在兩人面前,收著聲音道。
“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千萬不能告訴別人,知道嗎?”
雙胞胎對視一眼,認(rèn)真地點頭。
“好,我今天醒來,發(fā)現(xiàn)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我是誰?這是哪兒?”
兩個少年驚愕地睜大眼睛,其中一個剛張開嘴,蘇時眼疾手快,又給他捂上了。
“別叫!這事兒不能讓別人知道!”
另一個少年反應(yīng)快一些,連忙點頭附和。
“對,三哥,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件事?!?/p>
被捂住嘴的少年點點頭,蘇時這才把他放開。
“大哥,都怪我,你一定是因為昨天為了救我落了水,還發(fā)熱才會忘記的?!?/p>
應(yīng)該是排行老四的少年嘴一撇,眼淚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哎!別哭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忘了就忘了,你們告訴我以前發(fā)生的事,我記住了也一樣?!?/p>
蘇時手忙腳亂地哄了半天,少年才止住了眼淚,停下來后意識到什么,羞紅了臉。
“好了,快跟我說說。”
在兩個少年你一言我一語中,蘇時大概拼湊出了現(xiàn)在的情況。
這是個什么朝代暫且不詳,他們所處的是個叫山水村的小山村,村子不過幾十戶人家,這戶人家也姓蘇,共有九口人。
父親名叫蘇大俊,母親不知道姓名,大家都叫她蘇秦氏,是續(xù)弦。
大姐蘇燕和蘇時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母親在蘇時三歲時便撒手人寰。
老二蘇啟,老三蘇承,老四蘇轉(zhuǎn),老五蘇合和最小的姑娘蘇桃都是繼母蘇秦氏所生。
蘇啟是蘇秦氏的第一個孩子,比蘇時小兩歲,今年剛滿十八,是蘇秦氏親手帶大的,比較受寵。
蘇承和蘇轉(zhuǎn)是一對雙生子,今年剛滿十五,五歲前是由蘇時帶著的,跟蘇時也更親密。
再就是蘇合,今年剛滿十歲,作為最小的一個弟弟,最得父母歡心,尤其是他還入了學(xué)院夫子的眼,去了學(xué)堂上學(xué)。
蘇桃剛滿五歲,作為全家最小的姑娘,也比較受眾人照顧。
“那大姐和五弟呢?怎么不見他們?”
“大姐已經(jīng)嫁人了,嫁給了上崖村李家的二兒子李鳴?!?
“五弟去學(xué)堂了,休沐才回家?!?/p>
蘇時點點頭,還想再問些什么,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大哥,三哥,四哥,吃飯啦?!?/p>
蘇時轉(zhuǎn)過身一看,一個穿得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站在門口,這應(yīng)該就是蘇家唯一的姑娘蘇桃了。
蘇承和蘇轉(zhuǎn)看見蘇桃,立馬從床上跳下來,跑到門口把蘇桃抱起來。
“知道了小妹,大哥,我們先去吃飯吧?!?/p>
蘇時跟著他們來到堂屋,里面擺了兩張桌子,一張大方桌和一張小方桌。
蘇桃坐在小方桌上,其他人都自覺地坐到了大方桌上,那說明這個家吃飯還是男女分桌的。
蘇秦氏端著飯菜進(jìn)來,看見蘇時坐在桌旁,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老大,你可真是少爺命,起床干活叫不起來,吃飯倒是一叫就來。”
蘇時沒理會她的諷刺挖苦,畢竟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他都還沒理清楚。別人也沒覺得奇怪,畢竟之前的蘇時也成天默不作聲。
“行了,吃飯?!?/p>
大家長發(fā)話,眾人才噤了聲。蘇秦氏把大托盤上的飯挨個兒放在每個人面前。蘇時看了眼桌上的咸菜疙瘩,又看了眼自己碗里撈不出幾粒米的湯,再看別人碗里滿滿的干飯,心里重重嘆了口氣。
看來原身在這個家的日子過得并不怎么樣啊,都明目張膽地欺負(fù)他了。
幾口喝完碗里跟涮鍋水一樣的米湯,蘇時還想再去盛一碗,結(jié)果端著碗到了廚房,鍋底比他的臉都干凈。
“這日子,過不了幾天先餓死了,要是空間在就好了。”
空間!對啊,他還有空間呢!
蘇時悄悄溜回房間關(guān)好門,緊接著閉上眼睛用意念召喚空間。
周圍的空氣扭曲一瞬,片刻后,蘇時再次睜眼,已經(jīng)身處一片山腳下。
眼前是一大片菜地,不遠(yuǎn)處有好幾個木屋,他興奮地跑過去,打開木屋的門,之前囤的東西還在。
蘇時從貨架上拿了個面包開始狼吞虎咽,空間可以保鮮,面包還是剛烤下的樣子,冒著絲絲熱氣。
吃飽后他又走到自己挖的泉水池旁,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喝下去,身上的疲憊頓時消失了大半。
蘇時看著空間,心里藏不住的高興。這個空間是他十八歲成人那年突然出現(xiàn)的,為了防止被當(dāng)做異類做研究,他沒敢跟任何人說過這個地方的存在。
而且他慢慢發(fā)現(xiàn),這個空間不但可以使作物四季生長,生長速度還是外面的十倍,食物放多久都不會腐壞。
還有里面的泉水,用它澆灌出來的田地,收成比普通的地要多上百倍,農(nóng)作物的質(zhì)量也高,人喝了還能改善身體。
他之前還想著,如果退休了就來空間里養(yǎng)老,結(jié)果提前實現(xiàn)了。
蘇時努力回憶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想了半天才勉強記起來。
他當(dāng)時在廚房做菜,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下一秒他就飛了出去,暈過去的前一秒,只看見周圍張牙舞爪的火。
這種情況,應(yīng)該是天然氣爆炸,他早就催著經(jīng)理檢查管道,他就是不聽。
這下好了,鬧出人命了。還偏偏就這么倒霉,讓他給遇上了。
沒沮喪太久,蘇時怕自己消失太久被人發(fā)現(xiàn),趕忙從空間出來,幸好沒人來找他。
他從茅草屋出去,正好蘇秦氏也從堂屋出來,兩人都沒個好臉兒。
“吃完了飯還不趕緊去干活!”
蘇時沒接話,走到院里,拎著鐮刀就出了門。
身后的蘇秦氏被他這一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樣子,氣得牙根都癢癢,對著他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
“呸!小畜生!”
蘇時走后,蘇承和蘇轉(zhuǎn)也找了個借口出去割豬草,拿上農(nóng)具就往外跑。
倚在門口嗑瓜子的蘇啟看見兩人拿走了另外兩把鐮刀,吐出嘴里的瓜子皮,罵了句。
“兩個傻子?!?/p>
出了院門,蘇時才有閑情逸致好好打量這個村莊。
村子在山腳下,屋舍儼然,一條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河貫穿整了個村子。
大晌午的,外面幾乎沒人,蘇時走到河邊才想起來他根本不知道地在哪兒。
五月底的天已經(jīng)熱起來了,他蹲下身用泉水洗了把臉,清澈見底的河里倒映出他的臉。
模樣倒是沒變,像他十八歲的樣子,只不過這副身體沒養(yǎng)好,臉頰凹陷,一點兒肉都沒有,面色還發(fā)黃。
還想再看看清楚,蘇時又往前探了探身子,結(jié)果下一秒就被人揪住衣領(lǐng)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