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刀插入凹槽的瞬間，整座水庫沸騰了。

銹蝕的金屬碑裂開蛛網(wǎng)般的紋路，藍光從裂縫中迸射。沈夜被沖擊波掀翻，后腦撞上林暮的機械脊椎。劇痛中，不屬于他的記憶洪流般灌入：

“初代林暮蜷縮在胚胎艙里，隔著玻璃撫摸初代沈夜腐爛的尸體。

“他的手指在培養(yǎng)液里寫下：“下一個輪回，由你來殺我?！?/p>

水底骸骨突然集體站起！它們的芯片投射出全息界面，血紅提示瘋狂閃爍：

【檢測到第7次輪回載體】

【是否覆蓋初代意識？ Y/N】

沈夜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Y”鍵——

卻被機械利爪貫穿掌心！

林暮的脊椎彈出八根金屬觸手，將沈夜釘在碑文上。鮮血染紅“第6次輪回”的字樣，順著機械觸手的導流槽注入碑體。

“不能……覆蓋……”林暮的機械音斷斷續(xù)續(xù)，“初代意識蘇醒……所有輪回……都會……”

水庫穹頂突然炸裂！持槍的“教授”克隆體如蝗蟲墜下。子彈打在林暮的機械軀干上濺起火星，他竟用身體為沈夜筑起護盾。

沈夜在血泊中摸到半截骸骨手臂。指骨里嵌著的芯片突然自動播放錄音：

“第七次輪回特特殊的?！背醮帜旱穆曇魩е娈惖臏厝?，“因為這次，我給自己植入了會愛上你的程序?！?/p>

一顆子彈貫穿林暮的機械右眼。

爆炸的強光中，沈夜看到走馬燈：

“第一次輪回”

林暮的克隆體將手術(shù)刀捅進他心臟。

“第三次輪回?！?/p>

他在福利院天臺上親手絞斷林暮的喉嚨。

“第六次輪回?！?/p>

兩人相擁引爆了地下實驗室，沖擊波撕碎半個城市。

記憶的最后畫面停在第七輪回的開端——診所后巷，他醉倒在雨中，林暮蹲下身時，機械眼閃過一串錯誤代碼：

——ERROR：情感模塊過載——

“原來那些血月……那些針管……”沈夜咳著血大笑，“都是你計算好的重逢……”

林暮的機械軀干突然崩裂！人類的部分從胸腔破出，沾滿潤滑液的右手顫抖著按向碑文上的“N”鍵。

按鍵并未亮起。

金屬碑的裂縫中伸出無數(shù)導線，刺入林暮暴露的脊椎神經(jīng)。初代林暮的電子音響徹水庫：

“我親愛的造物?！?/p>

“你終究不忍心讓他獨自記得這七世輪回?！?/p>

所有克隆體同時舉槍瞄準沈夜。林暮卻撲向控制臺殘骸，扯出兩束導線插入自己太陽穴——

“啟動最終協(xié)議：以設(shè)計者權(quán)限……刪除初代意識！”

強光吞沒視野前，沈夜看見林暮回頭說了句話。

沒有聲音，但口型分明是：

“這次換你忘了我?！?/p>

沈夜在刺鼻的消毒水味中醒來。

純白的天花板，心電監(jiān)測儀的滴答聲。他抬手摸到后頸——光滑的皮膚下沒有任何烙痕。

病房門被推開，護士微笑：“沈先生醒啦？您車禍昏迷了三個月?！?/p>

電視新聞正在播放頭條：

“慈善家林暮昨日病逝，百億遺產(chǎn)捐建福利院?！?/p>

屏幕上的男人溫文爾雅，戴著金絲眼鏡。

沈夜突然頭痛欲裂。

監(jiān)護儀屏幕倒映出他的瞳孔——

左眼是正常的人類圓瞳。

右眼卻閃過一瞬冰冷的機械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