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哥將那個自稱是莊家二公子的小子綁了回來。那小子挑三揀四,嘴上不饒人。哥好心遞過一碗水,他卻皺著眉頭,嫌棄地看著碗中的水,說道:“你家的水怎如此渾濁,還帶著一股苦味?!蹦巧駪B(tài),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親眼看見哥哥和父親的幾個徒弟,將那人推搡著扔進了地道。起初,他還在里面不停地呼喊,央求我哥哥放他出來,聲音清晰而急促。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那叫聲漸漸微弱下去,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我心生不安,最終還是踏入了那陰冷潮濕的地道。沒料到,他的身體竟如此虛弱,幾乎被折磨得氣息奄奄,擔(dān)心真的會鬧出人命,我不敢耽擱,急忙轉(zhuǎn)身去叫母親過來。
趙上弦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都去前面跪著
小稚奴娘……(一臉不服氣),是他先說爹被埋在地底下了,我才……
娘聽到哥說的話,遲疑了下,一巴掌扇向哥。
趙上弦胡說什么,這話不許再說了
娘并沒有繼續(xù)聽哥說關(guān)于爹的事情,扶著莊家二公子就往門外去。
趙上弦沒有我命令,不許起來,等我將他送回莊府,再來收拾你們
自那天起,哥哥便不再理會我。那時的我還年幼,天真地以為一顆糖便能挽回他的笑容。
小月奴哥哥吃糖(伸出手中的糖)
小稚奴我不吃你的糖,你這個告狀精(一把推開)
我坐在地上哭了許久。然而,那夜爹突然歸來,娘急忙拉起睡夢中的我,動作慌亂而急促。
趙上弦月奴,快起來
還沒等到爹口中提及的那位前來接應(yīng)我蒯家的友人,便見平津侯莊蘆隱帶著一眾府兵,氣勢洶洶地闖入了我家。
趙上弦稚奴,帶著月奴躲去后廚的草垛里
望著娘親眼中那抹濃得化不開的憂慮之色,我乖順地鉆進了草垛之中。而哥,則是悄無聲息地爬進了地道,去探查外面的動靜。這一刻,整個空間仿佛都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息,不久后,一絲血腥氣鉆入了我的鼻中。
小月奴(小聲嗚咽)爹…娘…
平津侯莊蘆隱來人,去把蒯鐸的小女兒找來
聽見府兵四處的搜查聲,我害怕極了,不小心哭出了聲,眼開府兵聽見動靜,離我越來越近…
鄰居小妹咳…咳咳
府兵小妹妹,跟我走,我?guī)闳フ业?/p>
聽見外面漸漸歸于沉寂,我輕輕移開草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通往鄰居家的小門,逃入夜色之中。
后來,我眼含淚水,朝著家的方向凝望。火光染紅了天際,將夜幕撕開一道熾烈的口子,那光芒刺痛了我的雙眼,也灼傷了我的心……我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那一天我失去了所有的家人,那一天,我的世界被徹底顛覆。
小月奴爹…娘…哥哥…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手指緊握)
轉(zhuǎn)身,離去……
月奴那小小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年僅四歲的她,失去了至親的依靠,從此成了流落街頭的孤女。寒風(fēng)掠過街道,她的身影在昏黃的路燈下顯得愈發(fā)單薄,仿佛一片隨時會被吹散的落葉。那雙本應(yīng)充滿天真與依賴的眼眸,如今卻盛滿了無助與惶恐,像是夜空中黯淡無光的星辰,失去了最后的溫暖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