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幾天的陰云終于在這一天的午后化作了一場傾盆大雨。
汪順站在訓練館的玻璃門內(nèi),望著外面被雨水沖刷得模糊的世界。
他剛結(jié)束上午的強度訓練,肩膀還殘留著乳酸堆積的酸痛感。教練朱志根拍了拍他的背:
任何人朱導:“今天下午休息,調(diào)整狀態(tài),別亂跑?!?/p>
汪順“嗯?!?/p>
汪順應著,思緒卻飄遠了。
“昭愿花時”的玻璃窗上爬滿雨痕,店內(nèi)比平時安靜許多。小鹿今天請假去參加聾啞學校的校友會,楊師傅仍在老家照顧住院的家人,整個花店只有余昭愿一個人。
她正站在梯子上,整理高處那排垂吊植物。
雨水敲打著玻璃,發(fā)出規(guī)律的聲響。
她伸手調(diào)整一盆綠蘿的位置,忽然聽到后門傳來“砰”的一聲——風太大,把后門吹開了。冷風夾著雨水灌進來,吹得幾片花瓣簌簌飄落。
余昭愿趕緊從梯子上下來,快步走向后門。她剛搬來一批新到的繡球花,紙箱還堆在后門走廊,如果被雨水浸濕就麻煩了。
果然,走廊上的紙箱已經(jīng)被風吹得歪斜,雨水順著門縫滲進來,打濕了地板。
她彎腰去搬最外面的那箱花,箱子吸了水,比想象中沉得多。她咬咬牙,用力抱起,轉(zhuǎn)身時鞋底卻踩上了一片濕漉漉的花瓣,腳下一滑。
余昭愿下意識抱緊懷里的花箱,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她閉上眼睛,預想著即將到來的疼痛———
一雙手穩(wěn)穩(wěn)地托住了她的后背。
汪順“小心?!?/p>
低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帶著運動后特有的微喘。
余昭愿睜開眼,對上汪順近在咫尺的臉。他的睫毛上還掛著雨水,T恤濕了大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緊實的肌肉線條。
他一手扶住她的背,另一手已經(jīng)接住了她懷里的花箱,動作又快又穩(wěn),像是水中救人的本能反應。
余昭愿“汪先生,你怎么…”
余昭愿站穩(wěn)身子,有些驚訝。
汪順“路過?!?/p>
汪順簡短地回答,目光卻在她身上迅速掃過,確認她沒有受傷后,才松了口氣。
余昭愿“地板太滑了,你沒事吧?”
汪順“沒事,謝謝。”
余昭愿搖搖頭,伸手去接他懷里的花箱。
余昭愿“花給我吧,你衣服都濕了。”
汪順“我來。”
汪順沒松手,直接抱著花箱走進店里,放到干燥的角落,然后轉(zhuǎn)身去關后門。風很大,他用力抵住門板才將它重新鎖好
余昭愿站在一旁,看著他被雨水打濕的背影。他的運動鞋踩在水漬上,留下清晰的腳印,T恤濕透后貼在肩胛骨上,隨著動作微微起伏。
她忽然意識到,他是特意冒雨過來的——否則誰會“路過”花店的后門?
余昭愿“你等一下?!?/p>
她轉(zhuǎn)身走進里間,拿出一條干凈的毛巾遞給他。
余昭愿“擦一擦,別感冒了。”
汪順接過毛巾,胡亂擦了擦頭發(fā),水珠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濕透的衣服,有些尷尬:
汪順“好像把你的地板弄濕了?!?/p>
余昭愿“地板擦干就好,人和花沒事就行。”
余昭愿指了指那箱繡球,唇角微揚。
余昭愿“這可是客人明天婚禮要用的?!?/p>
汪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箱子里深藍色的繡球完好無損,花瓣上還帶著晶瑩的水珠。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來店里時,她手中那束“像浪花一樣”的花藝。
汪順“你很喜歡藍色?!?/p>
他脫口而出。
余昭愿怔了怔,隨即笑了:
余昭愿“嗯,藍色安靜,又有力量。像水,也像天空?!?/p>
汪順望著她的眼睛,忽然覺得這場大雨來得恰到好處。
半小時后,雨勢漸小。汪順幫余昭愿搬完了所有花箱,又順手修好了后門松動的鉸鏈。
他的T恤半干,頭發(fā)亂蓬蓬地支棱著,看起來比平時少了幾分奧運冠軍的鋒芒,多了點居家的隨意。
余昭愿“喝杯熱茶再走吧。”
余昭愿從吧臺后拿出兩個杯子,泡了一壺桂花紅茶。溫熱的香氣在雨天的花店里彌漫開來,驅(qū)散了潮濕的寒意。
汪順坐在閱讀區(qū)的小沙發(fā)上,接過茶杯。茶水溫熱,杯底沉著幾粒金黃的桂花。他低頭抿了一口,甜潤的滋味在舌尖化開。
汪順“你經(jīng)常一個人搬這么重的東西?”
余昭愿“平時有小鹿和楊師傅幫忙,今天不巧。”
余昭愿坐在他對面,雙手捧著茶杯。
余昭愿“不過習慣了,也沒那么累?!?/p>
汪順看著她纖細的手腕,想起她剛才差點摔倒的樣子,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汪順“下次這種天氣,可以叫我?!?/p>
余昭愿抬眸看他,眼中帶著一絲調(diào)侃:
余昭愿“汪先生不是‘路過’嗎?”
汪順的耳根瞬間紅了。他低頭盯著茶杯,聲音悶悶的:
汪順“……訓練結(jié)束,順路?!?/p>
余昭愿輕笑出聲,沒再拆穿他。窗外的雨聲漸弱,陽光從云層的縫隙中漏下來,在濕漉漉的街道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汪順“茶很好喝?!?/p>
余昭愿“桂花是去年秋天自己曬的?!?/p>
余昭愿指了指窗外那棵桂花樹。
余昭愿“你要是喜歡,等今年秋天,我可以再做一些送給你?!?/p>
汪順看著她被陽光鍍上金邊的側(cè)臉,忽然希望秋天快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