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墜落仿佛永無止境。徐藝馨重重摔在一堆干草上,貫穿右肩的短刀在撞擊中又深入半寸,疼得她眼前炸開一片血霧。
"滴答——"
水珠落在額頭的觸感冰涼黏膩。她掙扎著摸到刀柄,咬住一截草繩猛地拔出!鮮血噴涌的瞬間,頭頂?shù)陌甸T已經(jīng)嚴絲合縫,連一絲月光都透不進來。
"這是趙家地牢。"角落里突然響起沙啞的女聲,"那畜生管這兒叫'馴獸場'。"
借著傷口滲出的血光,徐藝馨看見十余名女子蜷縮在鐵柵欄后。她們有的缺了手指,有的眼眶空洞,最年輕的不過十二三歲,脖頸上還戴著帶倒刺的鐵項圈。
"他、他把人當獵物......"一個少了半邊耳朵的少女顫抖著指向黑暗深處,"那里面......"
鐵鏈拖地的聲音突然從甬道盡頭傳來,夾雜著野獸般的喘息。徐藝馨握緊染血的短刀,看見個龐然大物緩緩逼近——那竟是個人!只是四肢被改造成了野獸的利爪,脊背上縫著粗糙的狼皮,咽喉處插著根銅管,隨著呼吸發(fā)出"嗬嗬"的怪響。
"跑......"女人們驚恐地縮到墻角,"他又要狩獵了......"
獸化人突然撲來!徐藝馨翻滾躲過,原先所在的干草堆被利爪撕得粉碎。蛇毒讓她的感官異常敏銳,甚至能聽見對方血液在銅管里流動的黏膩聲響。
"你還認得自己是誰嗎?"她故意繞著鐵籠奔跑,"趙西風把你變成這樣,你不想報仇?"
獸化人動作明顯滯了一瞬。徐藝馨趁機將短刀擲向它咽喉銅管,自己則縱身躍上它后背,用腰帶死死勒住它脖子!
"砰!"
銅管爆裂的瞬間,腥臭液體噴了滿墻。獸化人哀嚎著跪地,竟然發(fā)出模糊的人聲:"殺......了我......"
徐藝馨撿起短刀,卻在落下時轉(zhuǎn)了刀鋒,用刀柄擊碎它后頸某塊凸起——那是楚喬教過她的燕北軍急救術,能暫時麻痹狂戰(zhàn)士的神經(jīng)。
獸化人轟然倒地。她從其爪縫里摳出半塊玉玨,上面刻著"燕北先鋒營 陳"的字樣。
"陳校尉?"徐藝馨突然想起兄長提過的名字,"三年前失蹤的那個斥候統(tǒng)領?"
女人們突然騷動起來。最年長的那個拖著斷腿爬近:"姑娘若真能制住這怪物......"她哆嗦著從嘴里吐出把青銅鑰匙,"最里間關著個怪人,或許能幫我們......"
甬道盡頭的牢房散發(fā)著腐肉與藥草混合的怪味。徐藝馨剛靠近,就聽見鐵鏈嘩啦作響,有個嘶啞的聲音在哼唱詭異的童謠:
"月娘彎彎掛樹梢,趙家娃娃吃人腦......"
借著墻上螢石的微光,她看見個蓬頭垢面的老者被鐵鏈鎖在墻上,十指指甲全被拔光,卻用血在墻上畫滿了星圖。最駭人的是他天靈蓋上嵌著塊透明水晶,能直接看見跳動的腦漿!
"玥公子的人?"老者突然扭頭,水晶下的腦組織劇烈搏動,"那小子終于想起老朽了?"
徐藝馨一愣,隨即想起趙西風寢殿里順來的繡帕。她連忙取出:"您認識這個?"
"哈哈哈!"老者瘋狂大笑,腦漿撞得水晶嗡嗡響,"宇文家的小狐貍,居然和趙家瘋狗搶食吃!"他突然壓低聲音,"丫頭,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
當徐藝馨撬開老者顱側(cè)暗格時,整座地牢突然劇烈震動!頭頂傳來連綿不斷的爆炸聲,隱約能聽見"燕北軍攻城"的吶喊。
"快!"老者催促她將某種黏液涂滿全身,"趙家地牢通著城防工事,那瘋狗肯定要去啟動機關——"
話音未落,暗門突然開啟。趙西風提著滴血的長劍大步走來,錦袍破損處露出泛著青光的鱗甲。他看見清醒的獸化人和老者時,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笑得愈發(fā)愉悅:
"我的小野貓,你總是能帶來驚喜。"劍尖挑起她下巴,"正好讓燕北蠻子看看,他們的女探子是怎么被馴服的......"
徐藝馨突然將黏液抹上他鱗甲接縫處!趙西風身形微滯的剎那,老者天靈蓋的水晶突然爆出刺目強光!
"現(xiàn)在!"老者嘶吼,"攻他神闕穴!"
短刀刺入趙西風丹田的瞬間,徐藝馨看清了他眼底閃過的情緒——不是憤怒,而是某種扭曲的快意。他染血的手掌撫上她臉頰,體溫低得像蛇:
"真暖和啊......"隨著內(nèi)力外泄,他皮膚開始浮現(xiàn)詭異的鱗紋,"你以為這就結束了?"
整座地牢突然開始塌陷!徐藝馨最后看到的,是趙西風墜入深淵時依然帶笑的眼睛,和老者瘋狂揮舞的、刻滿符文的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