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痙攣般地收緊，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他死死盯著她，能看清她眸底瘋狂而扭曲的自己。

“我可以！我可以把你鎖起來！折斷你的手腳！讓你哪兒也去不了！”

面對這樣的話，千手桔梗看著他的歇斯底里。

她淡淡道：“你做不到?！?/p>

五條悟怔住，臉上露出哭一樣的表情。

——她說對了。

他做不到。

他可以囚禁任何人，可以毀滅任何人，但唯獨對她，他下不了手。

“為什么……”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帶著濃重的鼻音，好像要哭了，“為什么非要走……”

“你想做什么，有什么使命我們可以一起啊，我們生活的不是很好嘛，你愛小空不是嘛，你也愛我的，為什么一定要走……”

他真的哭了……

淚水順著蒼藍的眼眸緩緩落下，在月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千手桔梗抬起手，輕輕撫上他淚濕的臉頰。

這個動作讓五條悟渾身一僵，隨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抓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雪……”他啞聲喚她，聲音里帶著卑微的乞求，“別走……求你……”

千手桔?？粗@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卑微地哀求自己，心里某處微微刺痛。

但她還是緩緩抽回了手。

“我必須走。”

五條悟的手懸在半空，指尖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他看著她轉(zhuǎn)身，看著她推開門，看著風(fēng)雪卷進來，將她身上熟悉的氣息一點點吹散……

“千手桔梗?。　?/p>

他突然暴起，咒力瘋狂涌動，無下限術(shù)式全開，整個房間都在震顫，墻壁出現(xiàn)蛛網(wǎng)般的裂痕。

“你今天敢踏出這個門——”

千手桔?；仡^，金色的瞳孔在風(fēng)雪中熠熠生輝，美得驚心動魄，又冷得徹骨。

“你能怎樣？”

五條悟的咒力驟然停滯。

他能怎樣？

殺了她？囚禁她？還是跪下來繼續(xù)求她？

——都沒用。

“滾吧?！彼椭^，聲音嘶啞，“別再讓我看見你。”

千手桔梗最后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踏入風(fēng)雪中。

“五條悟?！彼硨χ曇艉茌p，卻清晰得像是審判，“忘了我吧?！?/p>

——就像忘記一場雪。

——融化之后，便不留痕跡。

五條悟站在原地，聽著她的腳步聲漸漸消失，突然瘋了一般沖出去。

門外空無一人。

只有漫天大雪，寂靜無聲。

他跪在雪地里，像個被遺棄的孩子，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絕望的嗚咽。

“回來……”

“我詛咒你，詛咒你??！”

風(fēng)雪呼嘯，他的聲音卻比寒風(fēng)更刺骨。

“我詛咒你——”??

??“詛咒你永遠記得我！”??

??“詛咒你每一次閉上眼睛，都會看見我的臉！”??

??“詛咒你無論去到哪里，也會在午夜夢回時想起這個雪夜！”??

他的咒力在暴走，無下限術(shù)式失控般撕扯著周圍的空間，雪花在接觸到他的瞬間就被碾碎成齏粉。

五條悟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變成了近乎絕望的呢喃：

??“我詛咒你......”??

??“終有一日，你會后悔今日的選擇。”??

??“到那時——”??

他的手指深深陷入雪中，鮮血從指縫間滲出，染紅了純白的雪地。

??“我會笑著看你哭?！??

風(fēng)雪吞沒了他的聲音。

千手桔梗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雪夜中，沒有回頭，沒有停留。

??但詛咒已經(jīng)生效了。

?以最強咒術(shù)師的絕望為祭品。

?以神之子的血為媒介。

這份詛咒，將纏繞她的靈魂，直到時間的盡頭。??

……

千手桔梗離開后，五條悟的生活依然繼續(xù)。

他依然是咒術(shù)界的最強，依然囂張肆意，依然笑得沒心沒肺。

只是偶爾，在深夜里，他會抱著熟睡的空，站在窗前看雪。

小家伙長得很快，銀發(fā)異瞳，像極了五條雪。

他學(xué)會的第一句話是“媽媽”，可是后來，最常叫的是“爸爸”，最喜歡的玩具是個小熊布偶，最討厭的事情是喝牛奶，每次都要五條悟變著花樣哄才肯喝。

——他從不問“媽媽去哪了”。

直到空五歲那年的某一個夜晚。

小家伙突然從睡夢中驚醒，揉著眼睛跑到五條悟的房間，懷里緊緊抱著一張照片。

照片上，銀發(fā)女子抱著嬰兒，笑容溫柔得像是融化的初雪。

“爸爸?！笨昭鲋∧槪劬锸M了困惑，“她是我媽媽嗎？”

五條悟怔住了。

他蹲下身，輕輕揉了揉兒子的頭發(fā)，聲音低?。骸皩Α悄銒寢??！?/p>

空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媽媽去哪了？”

五條悟沉默了很久，最終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她出去旅行了……很快就會回來的?！?/p>

空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低頭看了看照片，突然小聲說：“我想她?！?/p>

五條悟的心臟猛地一疼。

他伸手將兒子抱進懷里，下巴抵著小孩柔軟的發(fā)頂，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也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