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密林中,黑衣男子跪倒在地,痛苦地抓撓著自己的喉嚨。
他的皮膚正在硬化,皮下浮現出青銅色的紋路——那是菌絲在侵蝕他的血肉,將他一點點轉化為非人之物。
"不……不能變成它們……"他咬牙撕下一塊腐尸身上的星圖殘片,按在自己心口。殘片灼燒著皮膚,卻短暫壓制了菌絲的蔓延。
他喘息著爬起,眼神渾濁卻仍存一絲清醒:"必須……找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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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雙生狼站在新屠戮的村莊廢墟上,狼爪撫摸著脖頸上鼓動的星瘤,僅僅一日,擴張的腐尸軍團已經又滅掉了3個村莊和若干個驛站。
"逃了?無所謂。"人臉部分露出森冷的笑,"把外面的村子全掃干凈,他們遲早無處可藏。"
五名新生的"干部"靜立身后:
- 「鐵骨」——身披殘破鱗甲的巨人,關節(jié)覆滿青銅鱗片,如今再度蘇醒。
- 「血喙」——雙臂異化成骨刃,喜好嗜食活人眼珠 。
- 「織娘」——長發(fā)如活物般蠕動,善布毒網,雙生狼手下少有的女性腐尸。
- 「銅顱」——頭顱半青銅化,嘶吼可震碎耳膜,但是看起來智慧殘缺。
- 「影行」——皮膚下菌絲泛著青銅光,仍在掙扎抵抗,但如今恐怕暫時擺脫不了束縛。
"去吧。"雙生狼揮爪,"把通往外界的所有村落——全部變成我們的領地!"
臨江城·酉時初
夕陽斜照,青灰色的城墻巍峨矗立,護城河的水面泛著粼粼金光。趙黎峻一行人跟在陸乘風身后,沿著官道緩緩靠近城門。
城門口,漕幫的黑底金紋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四名身穿靛藍短打的幫眾手持涂滿朱砂的長棍,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入城之人。
陸乘風走在最前,連腰牌都懶得掏,只冷冷掃了一眼,守門的幫眾便立刻退開,低頭抱拳:"少主。"
獨臂鏢師被更夫攙扶著,臉色灰敗,咳出的血沫里閃著青銅碎屑。一名幫眾快步上前:"屬下帶這兩位去藥堂——"
"用青蚨散。"陸乘風拋去個瓷瓶,"別讓他們死在總舵。"
其中一人瞥見白昭璃,眼神微變,低聲對同伴耳語兩句。白昭璃面色如常,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銀鈴鐺。
趙黎峻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低聲問:"他們認識你?"
白昭璃還未回答,陸乘風已經回頭冷笑:"臨江城誰不認識白家的'照冥燈'?三年前她可是——"
"陸乘風。"白昭璃打斷他,聲音冷得像冰,"帶路。"
陸乘風嗤笑一聲,不再多言,轉身大步向前。
漕幫別院·戌時
青鸞踮著腳,好奇地戳了戳檐下懸掛的青銅燈籠。
"這燈怎么是涼的?"她嘀咕著,指尖沾了一點燈焰,"咦,不燙?"
燈芯的青綠色火苗倏地竄高,竟順著她的手指纏繞而上。
"別碰!"白昭璃一把拽回她的手,銀鈴急響。燈焰如活物般縮回燈罩,卻留下一道熒綠痕跡在青鸞指尖。
陸乘風抱臂倚在廊柱上冷笑:"小麻雀,這燈油是用腐尸煉的——你想今晚變異了啃你白姐姐?不過你現在已經讓我想笑死了。"
青鸞"啊"地跳開,拼命甩手。我抓起茶壺就往她手上澆,被白昭璃攔?。?沒用。"她捏碎一粒赤陽丹,藥粉灑在綠痕上滋滋作響,"得用這個。"
青鸞疼得齜牙咧嘴:"白姐姐,這比尸毒還痛啊!"
"活該。"白昭璃收回手,瞥了眼陸乘風,"你們漕幫還是這么下作,把邪物掛滿城。"
陸乘風槍尖一挑,燈罩"當啷"落地:"怕了就滾出去睡大街,我可不是圣母,一點都不想慣著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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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內
白昭璃把照冥燈擱在窗臺,銀焰突然分裂成七簇小火苗,懸在房間各個角落。
"守夜的'七星燈'。"她指尖輕劃,火苗間連出細密的光網,"比那破青蚨燈強百倍。"
我低頭擦劍,忽然發(fā)現——每當銀焰掃過劍身裂紋時,那些星芒就會亮一分。
?。ㄟ@燈……在修補我的劍?)
我正盯著劍身上的裂紋出神,木門“吱呀”一聲輕響。
白昭璃端著一盞小燈走了進來,銀焰在燈芯靜靜燃燒,映得她眉眼格外柔和——如果忽略她手里那碗黑漆漆的藥湯的話。
“喝了?!彼淹胪颐媲耙粩R,“你手上的傷沾了尸毒。”
我低頭看了看掌心那道幾乎愈合的劃痕,心想這借口找得真敷衍,但還是老實接過碗。藥湯入口的瞬間,我差點噴出來——苦得像是煮了十斤黃連摻襪子水。
“這個朝代的大夫……是不是味覺都失靈了?”我齜牙咧嘴地問。
她嘴角微微上揚:“比‘全息投影’靠譜就行?!?
“別提全息投影了......”
燈焰忽然晃了晃,我劍上的星芒隨之明滅。白昭璃的目光落在裂紋上,忽然輕聲道:“星河斷……這名字其實不錯,震懾力很強的說?!?
我差點被藥嗆到——她居然夸我?
窗外傳來青鸞的尖叫:“陸乘風!你把我的甘草糖藏哪兒了?!”緊接著是“砰”的摔門聲。
白昭璃搖頭:“兩個傻子,別理他們,乘風雖然狼心狗肺的,但還不至于在這時候對青鸞下手?!?
燈下她的側臉像鍍了層銀邊,我鬼使神差道:“那你呢?聰明人為什么半夜來我這兒?”
她指尖一彈,燈焰“啪”地爆了個火花:“來看裂紋的七星劍會不會半夜散架?!?/p>
“話又說回來,你怎么跟那少主關系這么差呀?以前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白昭璃盯著火光,忽然開口:"三年前,陸乘風帶著青蚨燈來藥廬求醫(yī)。"她指尖摩挲著燈柄,"他爹中了劇毒,需要照冥燈做藥引。"
我握劍的手一緊:"你給了?"
"給了。"她冷笑,"結果那盞燈里摻了星圖殘粉——他們想熔了我的燈,提取星圖之力。"
窗外突然傳來陸乘風的聲音:"白昭璃,你編故事的本事見長啊。"他斜倚窗框,槍尖挑著一包甘草糖,"明明是你們白家先——"
"滾!"銀焰暴漲,逼得他后退半步。
陸乘風不怒反笑,槍尖突然指向我:"‘裂紋仔’,你知道她為什么討厭青銅燈籠嗎?"他故意拖長音調,"因為三年前,她差點被自己親爹——"
"嗖!"
一根銀針擦著他脖頸釘入窗欞。白昭璃站起身,燈焰已變成刺目的青白色:"再說一個字,我燒了漕幫的船塢。"
陸乘風挑眉,把甘草糖扔給躲在廊柱后的青鸞:"小麻雀,你白姐姐急了。"
(后來青鸞偷偷告訴我,那晚白昭璃的銀鈴響了一整夜,像在壓抑某種情緒。)
第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