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街燈下,愛莉希雅終于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她眨了眨那雙藍(lán)粉色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黑暗特利迦。
“害怕了?”黑暗特利迦以為她被剛才的血腥場面嚇到了。
愛莉希雅先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有點(diǎn)震驚……也有點(diǎn)怕?!彼nD了一下,聲音輕了下來,“可是小黑暗,為什么一定要?dú)⒘怂???/p>
這個問題天真得近乎愚蠢,但黑暗特利迦還是回答了:“我不殺他,他會殺你?!?/p>
簡短的一句話后,空氣再次陷入沉默。
愛莉希雅垂下眼簾,她知道黑暗特利迦說得沒錯。
在黃昏街,罪惡如同野草般瘋長,即便把那個男人送進(jìn)監(jiān)獄,他出來后依然會傷害更多人。
但不知為何,她心里涌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出乎意料的是,黑暗特利迦突然主動開口提問。
愛莉希雅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被點(diǎn)燃的星辰:“小黑暗終于愿意說話啦!?”
她雀躍的樣子讓黑暗特利迦微微皺眉,但他沒有打斷她。
“我在尋找一個樂園哦~?”愛莉希雅雙手交疊在胸前,語氣歡快得像在講述一個美麗的童話。
“樂園?”
“沒錯!一個叫'往世樂園'的地方!?”她的聲音因興奮而微微發(fā)顫,“書上說那里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所有人都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她的眼睛閃閃發(fā)光,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那個夢幻般的世界。顯然,有人曾給她講過這個美好的故事,而她天真地信以為真。
“樂園并不存在?!焙诎堤乩戎卑椎卮疗屏怂幕孟?。
“小黑暗真掃興!”愛莉希雅鼓起臉頰,但很快又恢復(fù)了活力,“如果樂園不存在,那我就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
她張開雙臂,在月光下轉(zhuǎn)了個圈,粉色短發(fā)隨風(fēng)飄揚(yáng):“那里會有歡笑,有歌聲,每個人都能實(shí)現(xiàn)自己的夢想?”
“在旅途的終點(diǎn),我一定會找到那個無暇的樂園,那片永恒的樂土!?”
她的聲音清澈而堅(jiān)定,描繪的圖景美好得近乎虛幻。
但當(dāng)她真正走到終點(diǎn)時,真的會有那樣一個樂園等待她嗎?她真的有能力創(chuàng)造這樣的奇跡嗎?
黑暗特利迦不知道答案。
就在這時,愛莉希雅突然向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眼神期待:“如果我真的找到了樂園,小黑暗愿意來幫我保護(hù)它嗎??”
黑暗特利迦低頭看著那只小小的手,沉默了很久。
久到愛莉希雅的笑容漸漸黯淡,手臂也開始發(fā)酸。
“好吧……”她失落地準(zhǔn)備放下手。
突然——
一只冰冷的大手握住了她。
“可以。”
簡單的兩個字,卻讓愛莉希雅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比夜空中的星辰還要璀璨。
她緊緊回握住那只手,笑容如花朵般綻放。
“那么,就這樣約定好啦!?”愛莉希雅晃了晃兩人相握的手,像是要確認(rèn)這個承諾的真實(shí)性。
“嗯?!焙诎堤乩赛c(diǎn)頭。
“為什么?”他突然問。
“啊?”愛莉希雅一愣,隨即鼓起臉頰,“答應(yīng)了的事情可不能反悔哦!?”她以為他要反悔。
“不是?!焙诎堤乩葥u頭,“我們相識不過幾小時,你為何會如此信任我?”
夜風(fēng)拂過,吹動愛莉希雅的粉色短發(fā)。
她先是一怔,隨后突然笑出了聲。那笑容純粹而明媚,仿佛能驅(qū)散世間所有陰霾。
“因?yàn)椤彼p手背在身后,微微前傾身子,藍(lán)粉色的眼眸直視著他,“小黑暗是個好人呀!?”
好人?
黑暗特利迦無法理解這個定義。
他的意識在混沌的記憶中搜尋,試圖找到類似的片段,可腦海中只有無盡的黑暗與虛無。
這個少女太過純粹,純粹到近乎無瑕。
即使刀鋒抵在頸間,她仍試圖用善意感化施暴者;即使對方可能傷害她,她也會為他的死亡而悲傷。
在黑暗特利迦的認(rèn)知里,這種行為愚蠢至極。
可他自己呢?
他收留了帕朵菲莉絲,帶她去吃飯,殺了那些企圖傷害她的人,甚至為她找了住所。
為什么?
黑暗特利迦想,或許只是因?yàn)槟莻€金發(fā)少女恐懼的眼神讓他感到熟悉。
那種在絕境中掙扎求生的模樣,隱約觸動了他某段被迷霧籠罩的記憶。
所以他留下她,就像觀察一個可能喚醒記憶的標(biāo)本。
“小黑暗?”愛莉希雅歪著頭,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在發(fā)呆啦??”
黑暗特利迦收回思緒,漆黑的眼眸倒映著少女燦爛的笑顏。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