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地下室的燈光重新亮起。老周舉著手電筒站在門口，臉上全是汗。
“你干什么？”李欣悅盯著他問。
老周往后退了一步：“我……我沒動。”
吳遠(yuǎn)妹妹還在笑。她慢慢站起來，動作僵硬得像是被絲線吊著的人偶。
“別碰她?！崩钚缾偟吐曊f，往女孩和吳遠(yuǎn)之間跨了一步。
“姐姐……”女孩聲音還是那么輕，可那雙黑瞳里沒有一絲溫度，“你逃不掉的?！?/p>
李欣悅抓住她的手腕，力道重得幾乎要捏碎骨頭。女孩卻笑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
“放開她！”吳遠(yuǎn)撲上來想拉開李欣悅的手。
“別動！”李欣悅喝住他，“她不是你妹妹?！?/p>
女孩歪著頭看她：“你早就知道了，對吧？從她喝完水就開始不對勁?！?/p>
李欣悅手指收緊。
“你們以為找到了T-07的解藥?！迸⒌穆曇敉蝗蛔兞苏{(diào)，像是好幾個人在同時說話，“其實你們才是試驗品?！?/p>
地下室的空氣變得粘稠。李欣悅能感覺到女孩手腕上的脈搏跳得越來越快，像是有東西在血管里亂撞。
“老周?！彼^也不回，“你的退燒藥呢？”
“我……我就是普通退燒藥……”老周聲音發(fā)抖。
“閉嘴?！彼驍嗨?，目光始終沒離開女孩的臉，“誰讓你給她喝水？”
女孩忽然伸手，指甲劃過李欣悅的臉頰。血珠順著下巴滴下來。
“你小時候就該死的。”她陰惻惻地說，“不該救那個廢物?！?/p>
吳遠(yuǎn)猛地沖過來，卻被李欣悅一把攔住。
“別上當(dāng)?！彼а?，“她在試探你。”
女孩愣了一下，隨即狂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像是玻璃瓶在地上拖拽。
“你以為你是來救人？”她重復(fù)剛才的話，“你才是那個被選中的。”
李欣悅猛地將她按在地上，膝蓋壓住她的胸口。
“說?！彼曇衾涞孟竦蹲?，“是誰？”
女孩劇烈掙扎，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她的脖子開始抽搐，皮膚下鼓起一條條凸起，像是有蛇在皮下游走。
“快注射中和劑！”老周尖叫。
“不行！”李欣悅盯著女孩不斷變形的臉，“她體內(nèi)已經(jīng)失控了?！?/p>
吳遠(yuǎn)撲上來想抱住妹妹，卻被李欣悅拽住。
“你瘋了嗎？”他怒吼，“她是我的妹妹！”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了。”李欣悅死死盯著他，“你看著她的眼睛?！?/p>
吳遠(yuǎn)愣住了。
女孩的眼神完全變了。原本清澈的眼眸變成了漆黑，瞳孔擴(kuò)張，像是兩個無底洞。
“你必須選擇?！彼蝗话察o下來，聲音恢復(fù)了正常，“要么殺了她，要么看著她變成怪物。”
李欣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想起了田子龍注射病毒那天的眼神，也是這樣平靜而絕望。
“給我針管?！彼砷_吳遠(yuǎn)，轉(zhuǎn)身對老周說。
老周哆嗦著遞上針劑。
“你要干什么？”吳遠(yuǎn)攔住她。
“給她注射。”她說。
“你瘋了？”吳遠(yuǎn)抓住她手腕，“你不知道這會害死她嗎？”
“你知道T-07的副作用?！彼﹂_他的手，“如果不打，她會比死還慘?！?/p>
女孩忽然開始抽搐，嘴里涌出大量黑色液體。
“快點！”老周催促。
李欣悅把針頭扎進(jìn)女孩脖子，藥液推入的瞬間，女孩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她整個人開始劇烈扭動，四肢反向彎曲，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骨頭斷裂聲。
“快出去！”李欣悅拽著吳遠(yuǎn)往后退。
女孩的身體像氣球一樣膨脹，皮膚裂開，滲出墨綠色黏液。
“跑！”李欣悅大喊。
三人沖出門，身后的地下室傳來爆炸聲。沖擊波掀翻了貨架，藥品四處飛濺。
李欣悅回頭看了眼，火光映出女孩最后的表情——她嘴角還掛著那個詭異的笑容。
吳遠(yuǎn)癱坐在地上，雙手沾滿自己妹妹的血。
“對不起……”他喃喃自語，“對不起……”
李欣悅蹲下來，按住他的肩膀。
“這不是你的錯?！彼f。
“是我讓她喝的水……”他聲音嘶啞，“是我……”
“聽著?！彼膺^他的臉，“現(xiàn)在不是崩潰的時候?！?/p>
吳遠(yuǎn)眼神渙散地看著她。
“你還有任務(wù)。”她說，“田醫(yī)生給的血清還在你口袋里?！?/p>
吳遠(yuǎn)機械地點點頭，摸出那支針劑。
“我們要找到田子龍?！彼f，“在他完全失控之前。”
老周擦了擦額頭的汗：“你們瘋了……真瘋了。”
“你最好祈禱我們成功?！崩钚缾傉酒鹕?，“不然下一個變成怪物的就是你。”
老周臉色發(fā)白，默默低下頭。
李欣悅檢查了一遍裝備，發(fā)現(xiàn)備用彈夾沒了。應(yīng)該是剛才混亂中弄丟了。
“借你一把?！崩现軓墓衽_下掏出一支手槍，“這是我最后的存貨。”
“謝了。”她接過槍，檢查彈匣。
吳遠(yuǎn)站起身，眼神恢復(fù)了些清明。
“走吧。”李欣悅推開診所的門。
夜風(fēng)卷著血腥味撲面而來。
他們沿著河岸走了不到十分鐘，李欣悅突然停下腳步。
前方路燈下站著一個人影。
穿著白色實驗服，胸前別著胸牌。
“田醫(yī)生？”吳遠(yuǎn)認(rèn)出來了。
那人緩緩轉(zhuǎn)過身。
不是田醫(yī)生。
是田子龍。
他穿著那件熟悉的藍(lán)色外套，頭發(fā)有些凌亂，臉色蒼白得嚇人。
“你來了?！彼粗钚缾傉f。
“你怎么知道我們會來？”她問。
“我能感覺到?！彼皖^看了眼自己的手，“血清起了作用?！?/p>
他的手臂上有幾處傷口，正在緩慢愈合。
“你妹妹……”他抬頭看向吳遠(yuǎn)，“我很抱歉?！?/p>
吳遠(yuǎn)握緊拳頭，沒說話。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崩钚缾偼白吡艘徊?，“你還有多少時間？”
田子龍笑了笑：“足夠完成任務(wù)?！?/p>
“你確定？”她盯著他問。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彼f，“我能感覺到它在我身體里擴(kuò)散。”
李欣悅沉默了幾秒：“我們需要你幫我們潛入‘黑蛇’總部?！?/p>
“那里戒備森嚴(yán)?！碧镒育堈f，“但我知道怎么進(jìn)去。”
“那就帶路?！彼f。
田子龍轉(zhuǎn)身往前走，動作有些僵硬。
李欣悅跟上去，走在離他半步的位置。
“你看起來不太好?！彼f。
“還好?！彼f，“只要不激動就不會失控?！?/p>
“別逞強?！彼櫭迹拔覀儾皇欠堑媒裢硇袆??！?/p>
“越快越好?！彼Ｏ履_步，回頭看她，“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啰嗦?！?/p>
李欣悅嘴角動了動：“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倔。”
兩人對視片刻，誰都沒再說話。
遠(yuǎn)處傳來警笛聲。
“快到了?！碧镒育埻爸噶酥浮?/p>
一座廢棄工廠矗立在黑暗中，墻上布滿鐵銹。
“從后門走?！彼f，“那里有個通風(fēng)管道?！?/p>
李欣悅觀察了一會兒，確認(rèn)沒有巡邏人員。
“走。”她做了個手勢。
三人貓著腰穿過空地，來到工廠后墻。
田子龍熟練地打開通風(fēng)口，率先爬了進(jìn)去。
李欣悅緊隨其后，吳遠(yuǎn)墊后。
通風(fēng)管道里很窄，只能匍匐前進(jìn)。
爬了大約二十米，田子龍停下。
“下面就是實驗室?！彼÷曊f，“小心點。”
李欣悅往下看，透過格柵能看到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中央擺著一排培養(yǎng)艙，里面漂浮著人體。
“天啊……”吳遠(yuǎn)倒抽一口氣。
“別出聲。”李欣悅警告。
他們繼續(xù)往前爬，直到找到出口。
落地時，李欣悅聽到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她迅速轉(zhuǎn)身，槍口對準(zhǔn)聲音來源。
“是我。”田子龍舉起手，“別緊張?！?/p>
她放下槍，卻發(fā)現(xiàn)他臉色更差了。
“你撐得住嗎？”她問。
“沒事。”他說。
“別騙我?！彼⒅?/p>
他嘴角揚起一點笑意：“你還是這么關(guān)心我?！?/p>
李欣悅別過頭：“少廢話?！?/p>
他們穿過走廊，來到主控室。
田子龍坐到電腦前，開始操作。
“你在干什么？”她問。
“關(guān)閉安保系統(tǒng)?！彼f，“給我們五分鐘?！?/p>
李欣悅靠在門邊警戒，聽見外面有腳步聲靠近。
“快點?！彼叽?。
“馬上就好?！碧镒育堫~頭上全是汗，“找到了……T-11的完整數(shù)據(jù)?！?/p>
他拔下U盤，正要起身，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
“子龍！”李欣悅沖過去扶住他。
他呼吸急促，臉色發(fā)青：“它……在反抗……”
“堅持??！”她喊。
“來不及了……”他艱難地開口，“聽我說……控制臺……密碼是……19960417……”
那是她的生日。
“別睡！”她搖晃他。
“答應(yīng)我……”他抓住她的手，“活下去……”
他的手漸漸松開，眼神渙散。
“不！”她大聲喊。
警報突然響起。
“他們來了！”吳遠(yuǎn)大喊。
李欣悅抱起田子龍的身體，淚水模糊了視線。
但她沒有時間悲傷。
“走！”她對著通風(fēng)口喊。
\[未完待續(xù)\]田子龍的身體在李欣悅懷里逐漸變冷。她手指深深掐進(jìn)他手臂，指甲縫里還殘留著吳遠(yuǎn)妹妹的血。
“他們來了！”吳遠(yuǎn)壓低聲音喊，手電筒光柱掃過走廊盡頭晃動的影子。
老周已經(jīng)爬上了通風(fēng)口。他伸出手：“快點！”
李欣悅咬緊牙關(guān)，將田子龍的尸體輕輕放倒。他的眼睛還睜著，嘴唇微張，像是要說最后一句話。
她沒時間幫他合眼。
警報聲越來越急促。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來，像是潮水拍打著堤岸。
“走！”她推了吳遠(yuǎn)一把，“你先上去！”
吳遠(yuǎn)猶豫了一下，抓住田子龍的衣角：“我們不能把他留在這……”
“聽著！”她死死盯著他，“如果你想讓他的死變得毫無意義，就繼續(xù)站在這里。”
吳遠(yuǎn)臉色變了。他咬緊牙關(guān)，攀著鐵梯爬了上去。
老周伸手去拉他，卻突然僵?。骸霸懔恕?/p>
通風(fēng)口外傳來說話聲。
“這邊有動靜?！?/p>
“去看看?！?/p>
李欣悅迅速掃視四周，主控室角落有個儲物柜。她沖過去拉開門，鉆了進(jìn)去。
柜子里堆滿了實驗服和防護(hù)裝備。她屏住呼吸，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人呢？”
“剛才明明看到有人?！?/p>
“搜?！?/p>
門被推開。強光手電掃過她的臉，卻沒有停頓。
她感覺到有東西滴落在脖子上——是田子龍的血，從她染血的衣服上滲出來。
“監(jiān)控顯示他們往B區(qū)跑了?！庇腥苏f話，“快去。”
腳步聲遠(yuǎn)去。她等了幾秒，才從柜子里爬出來。
主控室空無一人。電腦屏幕還在亮著，田子龍留下的U盤靜靜插在接口上。
她正要去取，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槍聲。
“別動?！?/p>
吳遠(yuǎn)舉著槍站在門口，臉上帶著血跡。他的手在發(fā)抖。
“放下槍?！彼吐曊f，“你現(xiàn)在控制不了它。”
“它告訴我……”他眼神渙散，“讓我殺了你。”
李欣悅慢慢往后退：“你妹妹臨死前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她說我是試驗品……”他扣著扳機的手指動了動，“可我寧愿是?！?/p>
“那就證明給我看?！彼⒅艾F(xiàn)在不是崩潰的時候?！?/p>
他忽然痛苦地抱住頭：“它在說話……它說我要變成怪物了……”
“看著我。”她一步步走近，“你現(xiàn)在還是吳遠(yuǎn)，對吧？”
他抬起頭，眼里閃現(xiàn)出一絲清明：“救我……”
她抓住他的手腕，將槍口轉(zhuǎn)向他自己。
“你還有選擇?！彼f，“要么變成怪物，要么自己結(jié)束這一切。”
他渾身發(fā)抖：“我做不到……”
“看著我。”她重復(fù)，“你不想傷害任何人，對吧？”
他點點頭。
“那就讓它結(jié)束。”她按住他的手，“我陪著你。”
他閉上眼，淚水滑落。
槍聲響起。
李欣悅松開手。吳遠(yuǎn)倒在地上，胸口綻開一朵血花。他的嘴角揚起一點微笑，像是終于解脫。
她蹲下身，幫他合上眼睛。
門外又傳來腳步聲。這次來得更快。
她抓起U盤，轉(zhuǎn)身沖向通風(fēng)口。
“上來！”老周探出頭。
她抓住鐵梯往上爬。下方傳來破門聲。
最后一級臺階時，她回頭看了一眼。
田子龍和吳遠(yuǎn)的尸體躺在一起，像沉睡的兄弟。
通風(fēng)管道盡頭透出微光。老周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她加快速度往前爬，身后傳來爆炸聲。
沖擊波推著她往前飛出去。
她重重摔在地面上，手里還緊緊攥著U盤。
遠(yuǎn)處傳來刺耳的剎車聲。
她掙扎著站起來，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面前。
車窗降下。
“上車?！笔煜さ穆曇?。
她愣住了。
這是不可能的。那個人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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