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nèi)容\]
李欣悅的指尖觸到田子龍的手指，那根食指微微蜷縮了一下。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還沒死？"她的聲音發(fā)顫。
林野已經(jīng)握住了槍柄："別輕舉妄動。"
田醫(yī)生蹲下身，正要檢查脈搏，田子龍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那是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睛，灰蒙蒙的，像是蒙著一層霧?？伤淖齑絼恿藙?，發(fā)出沙啞的聲音："姐……姐……"
李欣悅的眼淚又涌了出來："你醒了就好，你終于……"
"別高興得太早。"田醫(yī)生打斷她，"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穩(wěn)定。"
話音未落，田子龍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他的手指深深掐進掌心，指甲縫里滲出血珠。黑色紋路從脖子蔓延到耳后，像蛛網(wǎng)一樣擴散。
"他在和病毒搏斗。"田醫(yī)生快速翻看監(jiān)測儀上的數(shù)據(jù)，"必須馬上注射加強劑。"
"等等！"林野攔住他，"我們不知道這會不會是陷阱。"
"他現(xiàn)在連呼吸都在掙扎！"李欣悅急了，"你還想怎么樣？"
"我見過太多'假死'的變異體。"林野冷冷地說，"他們就等著這一刻。"
田子龍的手突然抓住了李欣悅的衣角。他的力氣大得嚇人，指節(jié)都泛白了。他的嘴唇翕動，吐出幾個斷斷續(xù)續(xù)的音節(jié)："救……命……"
李欣悅看著他痛苦的表情，想起小時候他發(fā)燒時也是這樣抓著她的衣角。那時候他才八歲，高燒四十度，哭得像個孩子。
"讓我試試。"她低聲說，"如果他是裝的，我第一個開槍。"
林野皺眉："你太感情用事了。"
"正因為不是感情用事，我才要這么做。"李欣悅掏出針劑，"如果你錯了，我會親手結束他。"
她將針劑推進田子龍的靜脈。藥液進入血液的一瞬間，他的身體猛地弓起，像被電擊了一樣。他的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吼叫，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
"快退開！"田醫(yī)生大喊。
李欣悅卻站在原地沒動。她看著田子龍扭曲的臉，想起他第一次參加國際比賽時的樣子。那個少年在賽場上冷靜得可怕，可頒獎時卻緊張得手抖。
"堅持住。"她握住他的手，"這次換我保護你。"
田子龍的眼神忽然變得清明。他輕輕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上乱幻?，他的瞳孔又開始渙散，黑色紋路重新浮現(xiàn)。
"不行……"田醫(yī)生搖頭，"藥劑在失效。"
"那就再來一針。"李欣悅已經(jīng)準備好第二支針劑。
"夠了！"林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知道這是在浪費資源嗎？"
"我知道。"李欣悅甩開他的手，"但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你以為你現(xiàn)在是在救他？"林野的聲音冷得像冰，"你是在延長他的痛苦。"
田子龍的手突然抓住了李欣悅的衣領。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幾乎要把她拽倒。他的嘴唇貼在她耳邊，吐出一句話："姐姐……你真傻……"
李欣悅渾身一震。這不是田子龍的語氣。那個怕黑、怕狗的男孩，從來不會用這種玩味的語氣說話。
"放開她！"林野舉起了槍。
田子龍卻笑了。他的笑聲沙啞刺耳，像是生銹的齒輪在摩擦。他的手指緩緩收緊，勒得李欣悅喘不過氣。
"住手！"田醫(yī)生大喊，"他在試探你！"
李欣悅的視線開始模糊。她看到田子龍脖子上的黑色紋路在蠕動，像是有生命一樣向她爬來。
"還記得……那天晚上嗎？"田子龍的聲音帶著某種詭異的愉悅，"你說要永遠保護我的時候……"
李欣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想起了那個暴雨夜。十五歲的田子龍蜷縮在角落里，渾身發(fā)抖。他說不想再做實驗了，說寧可死也不想再被注射那種藍色液體。
"你早就該走了……"田子龍的手指更用力了，"為什么要留下來……"
李欣悅的指尖開始發(fā)麻。她看到田子龍的瞳孔正在變黑，像墨汁滴入清水一樣擴散開來。
"松手！"林野的槍口抵住了田子龍的太陽穴。
"別！"田醫(yī)生阻止他，"這時候開槍會引發(fā)變異！"
田子龍忽然松開了手。李欣悅踉蹌著后退幾步，大口喘息。她看到田子龍的表情在不斷變化，一會兒是熟悉的溫柔，一會兒是陌生的猙獰。
"他在掙扎……"田醫(yī)生盯著監(jiān)測儀，"意識還在交鋒。"
"那就幫我穩(wěn)住他。"李欣悅擦去嘴角的血漬，"我需要他清醒幾分鐘。"
"你想問什么？"
"關于T-07X的控制方法。"李欣悅看著田子龍，"他知道的一定比我們多。"
田子龍忽然笑了。那笑容讓李欣悅脊背發(fā)涼。他的嘴唇蠕動，吐出幾個字："姐姐……想知道嗎？"
李欣悅點點頭："告訴我。"
"那就……過來啊……"田子龍的聲音變得甜膩，"靠得更近一點……"
林野立刻攔在李欣悅面前："別上當。"
"不。"李欣悅推開他，"他現(xiàn)在最虛弱的時候，如果要攻擊早就動手了。"
她慢慢靠近田子龍。他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帶著一股腐爛的味道。
"你知道為什么我還能說話嗎？"田子龍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因為它想讓你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
"你母親……根本不是受害者。"田子龍的嘴角咧得更大，"她是主謀……所有實驗都是她設計的……"
李欣悅的心臟猛地收縮。她想起母親最后的樣子——躺在病床上，虛弱得連話都說不清。
"胡說！"她咬牙，"我親眼看著她……"
"看著她死？"田子龍打斷她，"那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么要給你注射那種藍色液體？"
李欣悅愣住了。那天的畫面突然在腦海中閃現(xiàn)：母親顫抖的手，針頭刺入靜脈的疼痛，還有母親說的最后一句話："對不起……"
"她在你體內(nèi)植入了控制基因。"田子龍的聲音越來越低，"所以T-07X對你沒有反應……因為你是最高級的實驗品……"
"夠了！"林野一拳砸在田子龍臉上。他的嘴角溢出血，卻還在笑。
"你……不信？"田子龍咳嗽著，"那就等著看吧……等你體內(nèi)的基因覺醒……你會比我更瘋狂……"
田醫(yī)生突然驚呼："不好！他的心跳在加快！"
田子龍的身體開始劇烈抽搐。他的皮膚裂開，露出下面漆黑的組織。整個屋子的溫度驟然下降，窗戶上結出一層薄霜。
"他要變異了！"田醫(yī)生大喊。
"快退后！"林野拉著李欣悅往后退。
田子龍卻突然安靜下來。他的眼神變得清澈，聲音也恢復了正常："姐姐……"
"我在。"李欣悅連忙上前。
"相信我……"他的手輕輕碰了碰她的臉，"我是真的……想再見你一面……"
他的手指垂落，身體重重倒在地上。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李欣悅跪坐在他身邊，輕輕撫摸他的臉。他的眼睛還睜著，但已經(jīng)沒有了光彩。
"對不起……"她哽咽著，"我沒能守住我們的約定……"
林野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他已經(jīng)不在了。"
田醫(yī)生檢查了一下田子龍的脈搏，嘆了口氣："他最后掙脫了T-07X的控制……選擇了自己結束。"
李欣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窗外的風呼嘯而過，吹動了窗簾的一角。
就在這時，田子龍的手指動了一下。
\[未完待續(xù)\]田醫(yī)生一個箭步?jīng)_上前，手套在操作臺劃出金屬刮擦的刺響。監(jiān)測儀發(fā)出尖銳的警報聲，紅光映得每個人臉色發(fā)青。
"他這是……詐尸？"林野后退半步，槍口再次抬起。
李欣悅的手指懸在田子龍手腕上方，卻不敢落下。那具軀體的溫度正在回升，指尖傳來若有若無的脈動。
"不對勁。"田醫(yī)生壓低聲音，"變異體的心跳不可能恢復正常。"
田子龍的眼皮微微顫動。李欣悅看到他的瞳孔在收縮，像老舊的相機鏡頭，卡頓又遲緩地調(diào)焦。
"姐姐……"他的聲音像是從深水里浮上來，帶著氣泡破裂的雜音，"你聞起來……還是像醫(yī)院走廊。"
李欣悅喉頭發(fā)緊。消毒水混著鐵銹的味道確實在她身上纏繞了十年，從母親咽氣那晚就沒散過。
"你怎么……"
"我最喜歡你身上的這個味道。"田子龍的嘴角扯出詭異的弧度，"每次注射完，你都會抱著我穿過整條走廊。"
林野突然扣下扳機。子彈擦著李欣悅的耳畔飛過，在墻上炸開一團碎屑。田子龍的頭緩緩轉(zhuǎn)向他，脖頸轉(zhuǎn)動的角度超過人類極限。
"你們看，他露餡了。"林野的槍口穩(wěn)如磐石，"真正的田子龍不知道這事。"
田子龍咯咯笑起來，每一聲都像是玻璃渣在喉嚨里滾動："你以為我是什么？病毒？怪物？"
他的手指插入地板縫隙，黑色黏液順著指縫滲出，像墨汁在宣紙上暈染。
"我是你們造出來的噩夢。"他的舌頭伸出唇外，舔過帶血的牙齒，"而你們……連開關都找不到。"
監(jiān)測儀突然爆出電火花。整個房間的燈光開始頻閃，明暗交替間，田子龍的身影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
"他在和什么東西連接。"田醫(yī)生的聲音發(fā)抖，"快切斷電源！"
李欣悅撲向配電箱。她的手剛觸到開關，一股電流竄上手臂。她看到自己掌心浮現(xiàn)藍色紋路，和田子龍脖子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田子龍的眼睛亮起幽藍的光，"你們把她造成了遙控器。"
林野的子彈接連射出。田子龍的身體在槍擊中抽搐，卻始終保持著那個詭異的笑容。黑色黏液已經(jīng)蔓延到整面墻壁，像活物般蠕動。
"現(xiàn)在讓我們玩?zhèn)€游戲。"他的聲音突然變得甜美，"看看姐姐會不會按下那個按鈕。"
李欣悅的手指懸在紅色開關上方。她能感覺到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在共振，從脊椎一路爬上后腦。
"別碰！"林野撲過來。
但已經(jīng)太遲了。她的指尖陷進了按鈕，就像插入溫熱的蠟油。整棟建筑開始震動，警報聲此起彼伏。
"歡迎來到新世界。"田子龍的身體轟然倒地，化作一灘黑水，"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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