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內容\]
田子龍的手指貼著她手臂上的紋路緩緩滑動。那觸感像電流順著血管往上爬,李欣悅本能地想躲開,可后背已經抵住了墻。
"別碰我。"她的聲音有點發(fā)抖。
"怕什么?"田子龍笑了,可那笑容不像以前打球時的陽光少年,倒像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幽靈,"這紋路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還記得嗎?你總說它像條小青蛇,會咬人。"
李欣悅盯著他脖子上的傷疤。那是她親手縫的,七針。十年前那個雨夜,他追著她跑進山里,摔在碎石堆上。現在那道疤泛著藍光,跟她的紋路是同樣的顏色。
"你不是死了嗎?"她問。
"你希望我死?"田子龍往前湊了半步,呼吸拂過她的臉頰,"三年前你離開的時候,可沒這么說。"
腳步聲從走廊傳來。田子龍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能掐出血印。他的瞳孔變成深藍色,像是結冰的湖面。
"他們來了。"他說。
槍聲就是在這時候響的。第一發(fā)子彈擦著田子龍耳畔飛過,在墻上炸開一團火星。他猛地把李欣悅撲倒在地,自己后背濺起一片血霧。
李欣悅滾到角落,摸到地上一把掉下來的匕首。田子龍搖晃著站起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可他的臉色比剛才更差了。
"你還好吧?"她問。
"你說呢?"田子龍抹了把臉上的血,"你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她怎么會有我的吊墜?"
"我不知道。"李欣悅看著他脖子上那道疤,"她說是林野留給你的。"
田子龍突然笑了:"林野?那個老不死的居然還活著?"他轉身踹開防火門,外面停著輛越野車,發(fā)動機已經啟動,"上車。"
李欣悅猶豫了一下:"你要帶我去哪兒?"
"找你媽留下的東西。"他拉開車門,"順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體內的病毒濃度,比我想象的要高得多。"
車窗外的景色開始倒退。李欣悅盯著自己發(fā)燙的手臂,藍色紋路像活物一樣在皮膚下游走。她突然想起十年前那個夏天。
那天田子龍發(fā)燒到四十度,躺在病床上說胡話。護士說這種高燒會燒壞腦子,可她不信。她握著他滾燙的手,一遍遍叫他的名字,直到他睜開眼。
"姐姐……"他當時也是這樣叫她的。
"你在發(fā)抖。"田子龍的聲音打斷她的回憶。
"關你什么事?"
"別逞強了。"他伸手想碰她手臂,卻被她躲開,"你現在很危險,隨時可能變異。"
"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田子龍沉默了幾秒:"我是來救你的。"
車子轉了個彎,駛進一條黑暗的小巷。李欣悅看見街角有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穿著黑色風衣,手里拿著個玻璃瓶,里面裝著藍色液體。
"停車!"她喊。
可田子龍踩著油門繼續(xù)往前沖。后視鏡里,她看見那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帶疤的臉。
是林野。
"你早就知道他沒死對不對?"李欣悅抓住方向盤。
田子龍一腳急剎車,車子撞在路邊的電線桿上。他轉頭盯著她,眼神變得危險:"有些事,你現在還不該知道。"
"那就告訴我??!"李欣悅的聲音帶著哭腔,"三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我會被選中?為什么田醫(yī)生說我是實驗品?"
田子龍松開方向盤,靠在座椅上。他閉著眼睛,像是在忍受某種痛苦。
"因為你是鑰匙。"他說,"能解開所有基因鎖的鑰匙。"
李欣悅感覺手臂上的紋路在笑。那種癢得發(fā)瘋的感覺又回來了,而且比之前更強烈。她咬緊牙關,指甲掐進掌心。
"如果你敢騙我……"她威脅道。
"我騙你干什么?"田子龍睜開眼,"你以為我愿意回來找你?你以為我想看著你變成怪物?"
他的聲音突然變了調。李欣悅看見他脖子上的疤開始滲出藍色液體,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
"抓緊。"他說。
車子猛地加速,沖進一條地下隧道。隧道盡頭亮著刺眼的白光。李欣悅瞇起眼睛,看見白光后面站著一個人影。
那是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懷里抱著兩個嬰兒。照片上的女人沖她微笑,就像小時候那樣溫柔。
"媽……"她喃喃道。
"到了。"田子龍踩下剎車,"準備好面對真相了嗎?"
李欣悅還沒回答,就聽見身后傳來爆炸聲。隧道入口被堵死了,他們被困在里面。
"現在你跑不掉了。"田子龍看著她,眼神復雜,"告訴我,你還記得那個瓶子嗎?"
李欣悅低頭看著自己發(fā)燙的手臂。那些藍色紋路像是在等什么,等一個信號,等一個命令。
"我記得。"她說。
"那就好。"田子龍伸出手,"把手給我。"
李欣悅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遞了過去。他的手比記憶中要冷,但握得很緊。
"準備好了嗎?"他問。
"嗯。"
"那就讓我們看看,你到底是鑰匙,還是定時炸彈。"
\[未完待續(xù)\]田子龍的手指在她手腕上收緊。那力道像鐵鉗,可李欣悅已經感覺不到疼。她的注意力全在隧道盡頭的女人身上。
白大褂下擺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女人懷里的嬰兒發(fā)出啼哭,一聲比一聲急。李欣悅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哭聲像是從骨頭縫里鉆進去的。
"那是……"她剛開口,就聽見田子龍喉嚨里滾出低沉的警告聲。
他脖子上的傷口裂開了。藍色液體順著鎖骨往下淌,在衣領上洇出奇怪的圖案。李欣悅看見那些圖案在動,像活物一樣蠕動。
"別盯著看。"田子龍突然用外套裹住她的頭,"閉上眼。"
爆炸聲震得耳膜生疼。熱浪掀飛了車頂,灰塵和碎石噼里啪啦砸下來。李欣悅聞到血腥味混著燒焦的橡膠味,胃部一陣翻涌。
"吐出來會更難受。"田子龍的聲音貼著她耳朵,"忍著。"
他扶她下車時,李欣悅踩到了什么滑膩的東西。低頭一看是半截手指,還戴著婚戒。她猛地縮腳,卻發(fā)現四周全是殘肢斷臂。血跡噴濺在隧道墻壁上,組成一個巨大的圓圈。
女人還在圓圈中央站著。兩個嬰兒不知何時變成了標本,被鐵鏈吊在半空。
"你媽當年就是在這里做實驗。"田子龍拽著她往前走,"用你們倆做基因配型。"
李欣悅的手臂突然抽搐。那種癢得發(fā)瘋的感覺又回來了,而且?guī)е掏?。她低頭看見藍色紋路正在鼓動,像有東西在血管里游走。
"我是不是又要變異了?"她咬牙問。
"快了。"田子龍從懷里掏出個注射器,"要不要賭一把?賭我是想救你,還是想讓你變成殺人機器。"
針頭懸在靜脈上方一寸處。李欣悅盯著那點寒光,想起三年前醫(yī)院走廊。那天她也是這樣被人按在墻上,看著針管慢慢逼近。
"你當時也在場對不對?"她突然問,"在我打完麻藥后,偷偷換了注射內容。"
田子龍的手腕顫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動作暴露了一切。李欣悅猛地揮肘擊向他腹部,轉身就往隧道外跑。
身后傳來玻璃碎裂聲。藍色液體在地上蔓延,像活物般追著她的腳跟。她能感覺到溫度在升高,那些液體碰到的地方開始冒煙。
"聰明。"田子龍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但你猜錯了對象。換針頭的是林野,我只是負責收尾的人。"
李欣悅撞開應急通道。冷風撲面而來,卻澆不滅皮膚下的灼燒感。她扶著欄桿嘔吐,吐出來的全是藍色粘液。
腳步聲由遠及近。田子龍出現在月光下,手里拿著半張照片。照片上是兩個穿校服的少年,女孩手臂纏著繃帶,男孩脖子上有新鮮的縫線。
"那天我們都沒死成。"他把照片塞進她手里,"現在該清算所有賬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