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透過攝影社的窗戶，在南鳶璃的取景器里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正對著桌上的電路板玫瑰調整焦距，LED燈在微距鏡頭下泛著細碎的銀芒，焊點被放大成星辰般的紋路。
“我說璃璃，你能不能別對著姚屹學長的‘定情信物’拍了？”虞北念趴在桌上翻著社團活動策劃案，“明天就是畢業(yè)設計展了，姚屹學長的‘梧桐數(shù)據(jù)’裝置要在圖書館穹頂展出，你這攝影師不得提前踩點？”
南鳶璃放下相機，指尖劃過吊墜上纏繞的導線——今早姚屹給她戴項鏈時，指尖還帶著焊接殘留的薄繭?！拔以谙耄彼鋈婚_口，“要不要把這個吊墜的拍攝花絮放進我的畢業(yè)攝影集里？”
攝影集是她這學期的心血，收錄了從大一入學到現(xiàn)在的校園瞬間，其中最厚的章節(jié)，是用不同光影記錄的梧桐葉。而昨晚姚屹在工作室焊接玫瑰的側影，被她偷偷拍下存在了硬盤里。
“必須放！”虞北念猛地坐直，“這叫‘學術與浪漫的完美融合’！對了，趙嘉聿說姚屹學長為了明天的展覽，把實驗室的備用投影模塊全借走了，生怕哪個環(huán)節(jié)出bug?！?/p>
話音剛落，攝影社的門被推開，趙嘉聿探進頭來，手里揮著兩張紫色邀請函：“快看！姚屹學長讓我送來的展覽VIP票，說是預留了最佳觀展位置?！?/p>
邀請函設計成梧桐葉形狀，葉脈處印著細密的二進制代碼，對著光看，能隱約看見“NYL-001”的字樣。南鳶璃指尖摩挲著葉尖的鋸齒，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短信——姚屹說展覽結束后，要帶她去看學校后山的螢火蟲。
“對了，”趙嘉聿忽然壓低聲音，“林薇今天去器材店退剩下的零件，老板說她眼圈紅紅的，估計是被系里批評了。不過你們別擔心，姚屹學長把展覽的安保程序都升級過了，誰也別想亂動裝置。”
南鳶璃點點頭，心里卻掠過一絲復雜。她不是圣母，但也無法對林薇的失落完全無動于衷——直到昨晚看見姚屹電腦里備份的設計稿，她才發(fā)現(xiàn)林薇偷偷修改的部分，其實是在模仿他早期的設計風格。
“也許……她只是太想被看見了?！蹦哮S璃輕聲說，拿起相機對準窗外的梧桐樹，“就像我們都想在自己的領域里發(fā)光一樣?！?/p>
虞北念愣了愣，隨即嘆了口氣：“算了，反正她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煩了。走，去圖書館看看姚屹學長布展！”
三人趕到圖書館時，姚屹正站在穹頂下調試投影。白色的光束在他身后交織成網(wǎng)，將他的影子投在大理石地面上，手里拿著的平板電腦上跳動著實時數(shù)據(jù)流。
“學長！需要幫忙嗎？”虞北念遠遠喊道。
姚屹回頭，看見南鳶璃時，眼神瞬間柔和下來。他朝她招招手，等她走近，才指著穹頂解釋：“每個投影模塊都對應不同的數(shù)據(jù)分區(qū)，你的攝影作品會作為核心圖層浮動在最上層?！彼{出測試界面，南鳶璃大二拍的晚霞瞬間鋪滿穹頂，每片云彩都由發(fā)光的梧桐葉組成。
“好漂亮……”南鳶璃忍不住抬頭，光影在她眼鏡片上流轉，“像把整個天空裝進了代碼里?！?/p>
姚屹笑了笑，從口袋里拿出個微型遙控器：“這是互動控制器，等下觀眾走過時，傳感器會根據(jù)他們的動作生成不同的光影效果——但有個例外?！彼麑⑦b控器塞進南鳶璃手里，“當這個控制器靠近時，系統(tǒng)會啟動‘專屬模式’?！?/p>
他話音剛落，南鳶璃指尖的遙控器忽然亮起藍光。穹頂?shù)奈嗤┤~瞬間變換顏色，從晚霞金轉為漸變的粉紫，葉片上的字符開始重組，最終在中央拼出她的名字“南鳶璃”，每個字都由她攝影作品里的光斑組成。
“這是……”她驚訝地抬頭。
“是只屬于你的數(shù)據(jù)可視化?！币σ俚穆曇粼隈讽?shù)幕仨懼酗@得格外清晰，“就像你鏡頭里的光，總能把普通的場景變成詩，你在我代碼里，也讓所有數(shù)據(jù)有了特殊的意義?！?/p>
虞北念在一旁捂住心口：“啊啊啊我又被塞狗糧了！趙嘉聿你快拍下來發(fā)朋友圈！”
趙嘉聿舉著手機猛拍，嘴里還念叨：“等下展覽開始，一定要讓大家看看什么叫‘學霸的浪漫天花板’！”
調試持續(xù)到傍晚，當最后一束夕陽穿過圖書館的彩繪玻璃時，姚屹終于確認所有程序運行正常。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手腕上未拆的創(chuàng)可貼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明顯。
“還疼嗎？”南鳶璃輕輕握住他的手腕。
姚屹低頭看她，眼神溫柔：“早就不疼了?！彼D了頓，忽然想起什么，從背包里拿出個鐵盒，“給你帶了宵夜，食堂新出的桂花糕?！?/p>
鐵盒打開的瞬間，甜香彌漫開來。南鳶璃想起大一剛入學時，自己因為想家在食堂偷偷掉眼淚，是虞北念塞給她一塊桂花糕。而現(xiàn)在，遞過糕點的人變成了姚屹，盒子里還壓著張便簽：調試程序時，突然想念你的笑容，于是買了最甜的糖。
“姚屹學長，你這情話水平是跟趙嘉聿學的吧？”虞北念湊過來看，被趙嘉聿一把推開：“胡說！這叫‘代碼式浪漫’，你不懂！”
說笑間，圖書館的管理員走過來提醒閉館時間。姚屹收拾好設備，將南鳶璃的手塞進自己口袋：“走吧，送你回宿舍?！?/p>
走出圖書館時，夜空已綴滿星辰。南鳶璃抬頭看穹頂，想象著明天這里會布滿發(fā)光的梧桐葉，忽然想起姚屹畫稿里未完成的構圖——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那幅畫的終點不是裝置完成，而是他們并肩站在光影下的模樣。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你明天展覽結束后要帶我去看螢火蟲，是真的嗎？”
姚屹腳步微頓，耳尖在夜色中泛起微紅：“后山的螢火蟲每年這時候最多，想帶你去看看……”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認真地看著她，“其實不止螢火蟲。我還想帶你去看春天的櫻花隧道，夏天的荷花池，秋天的整片梧桐林，還有冬天圖書館穹頂?shù)难?/p>
他的話被夜風吹得有些零碎，卻清晰地落進南鳶璃心里。她想起自己攝影集里缺的那張封面，此刻忽然有了靈感：或許就用今晚的星空做背景，加上姚屹眼中的光，和那句沒說完的話。
“好啊?！彼χc頭，指尖在他口袋里輕輕勾了勾，“那說好了，以后每個季節(jié)的風景，都要一起拍下來。”
姚屹看著她眼里的星光，忽然覺得所有熬夜調試的代碼、焊接時的燙傷、甚至論壇上的風波，都在這一刻有了最圓滿的注釋。他收緊手指，將她的手包得更緊：“一言為定?！?/p>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的部分像極了他代碼里的“與”符號——當“姚屹”與“南鳶璃”相遇，所有的變量都有了確定的軌跡，而明天的展覽，不過是他們人生主程序里，一個被精心編譯的、閃閃發(fā)光的分號。
回到宿舍時，南鳶璃打開電腦，在攝影集的最后一頁新建了文檔。她沒有立刻選圖，而是先在標題欄打下一行字：《梧桐葉落時遇見你》——致我的代碼玫瑰與永恒晨光。
窗外，第一只螢火蟲掠過樹梢，像極了姚屹代碼里那些會發(fā)光的梧桐葉，在夜色中劃出一道溫柔的軌跡。而她知道，明天的展覽，將是這場以“遇見”為開端的程序里，最璀璨的一次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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