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邀請函的激光雕刻機還在嗡嗡作響，姚屹工作室的茶幾上已經(jīng)堆了半人高的金屬盒子。南鳶璃拆開一份剛出爐的請柬，半透明電路板在燈光下泛著青藍色，背面的線路恰好組成她和姚屹的名字縮寫——NYL&YY，像兩串纏繞的二進制代碼。

“趙嘉聿說他要把請柬掛在鑰匙扣上，”虞北念舉著手機從門口探進頭，屏幕上是趙嘉聿的朋友圈：“收到學(xué)神的‘電路板令牌’，請問佩戴此證能否在婚禮現(xiàn)場兌換‘代碼玫瑰’一朵？在線等，挺急的?！?配圖里，趙嘉聿把邀請函別在籃球鑰匙鏈上，電路板邊緣還掛著顆迷你電阻當(dāng)裝飾。

南鳶璃失笑時，姚屹正蹲在3D打印機前調(diào)整參數(shù)，打印機里旋轉(zhuǎn)著的是婚禮現(xiàn)場的座位牌模型——每個座位牌都是微型電路板拼成的梧桐葉，葉脈是發(fā)光二極管，葉尖焊著賓客名字的首字母?！瓣栫斐絼偞螂娫捳f，他幫我們聯(lián)系了金融系的燈光團隊，”姚屹頭也不抬地說，“說要在梧桐道上用無人機拼出‘NYL+YY=∞’的圖案?！?/p>

“他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靠譜。”南鳶璃想起陽珈辰在畢業(yè)設(shè)計展上幫她搬運器材時，偷偷塞給她的那本《婚禮燈光設(shè)計手冊》。那時他笑得坦蕩：“就當(dāng)是高中同學(xué)的份子錢預(yù)支?！?/p>

工作室的門被再次推開，趙嘉聿抱著個快遞箱闖進來，箱子上印著“精密電子元件”的字樣?！耙σ伲憔W(wǎng)購的‘神秘材料’到了！還有——”他抖了抖手里的粉色信封，“林薇托我?guī)Ыo璃璃的禮物。”

南鳶璃拆開信封，里面是幅水彩畫：畫中是婚禮場景的速寫，她和姚屹站在梧桐樹下，姚屹手里舉著電路板戒指，而她的相機鏡頭正對準(zhǔn)他。畫的角落用鉛筆寫著行小字：“祝代碼與光影永遠同頻?！洲薄薄．嫾埍趁孢€貼著張演唱會門票存根，是林薇畢業(yè)設(shè)計展那天去聽的獨立樂隊演出，票根上用鋼筆勾了朵簡化的電路板玫瑰。

“她現(xiàn)在在上海的交互設(shè)計工作室，”趙嘉聿翻著手機相冊，“上次視頻時，她工位上還擺著你送的電路板玫瑰胸針?！蹦哮S璃想起林薇離開前說的“我想試試用代碼畫漫畫”，忽然覺得那些曾經(jīng)的誤會，都像被編譯正確的程序，最終找到了各自的運行軌跡。

姚屹拆開快遞箱，里面是包閃著銀光的細線?！斑@是用我們第一次合作項目的電路板金線熔鑄的，”他捻起一根線，在燈光下晃出細碎的光，“用來編賓客的伴手禮手環(huán)?！迸赃叺墓ぷ髋_上，虞北念正戴著放大鏡焊接著什么——她面前的托盤里，擺滿了用電阻和電容組成的“囍”字吊墜，每個吊墜都串著根金線，線尾系著張小卡片：“感謝參與‘姚屹與南鳶璃’的終身程序，此為專屬密鑰?！?/p>

“對了，”虞北念忽然放下電烙鐵，“我媽問婚禮能不能直播，她說老家的親戚想看看‘學(xué)神怎么娶媳婦’。”她模仿著阿姨的方言腔調(diào)，逗得南鳶璃直笑。姚屹卻認(rèn)真點頭：“可以設(shè)置線上觀禮通道，用區(qū)塊鏈技術(shù)加密，保證每個觀眾都能收到唯一的‘電子請柬NFT’。”

“你連這個都想好了？”南鳶璃看著他電腦屏幕上的流程圖，從線上簽到、虛擬玫瑰墻到實時彈幕投影，每個環(huán)節(jié)都標(biāo)著詳細的代碼注釋。姚屹摘下眼鏡擦了擦，耳尖微紅：“想讓所有沒能來現(xiàn)場的人，也能收到我們的‘編譯指令’?！?/p>

傍晚時分，南鳶璃抱著剛打印好的座位牌走向梧桐道，卻在拐角撞見姚屹和他父親通電話。姚屹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婚禮的事，我希望您和媽能來?！蓖ｎD片刻，他又說：“南鳶璃……她不是變量，是我程序里的唯一常量?！?/p>

南鳶璃悄悄退到樹后，直到姚屹掛了電話才走出來。他看見她時，眼神有些復(fù)雜：“我爸說，他們會提前兩天到?！蹦哮S璃點點頭，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風(fēng)吹亂的劉海：“我準(zhǔn)備了他們喜歡的茶葉，放在工作室的儲物柜里。”姚屹忽然握住她的手，指腹蹭過她無名指上的戒指：“其實那天在實驗室，我給我媽看了我們的合照，她問我……”他頓了頓，聲音輕下來，“問我是不是第一次為一個人修改了所有預(yù)設(shè)參數(shù)?！?/p>

梧桐葉沙沙作響，第一縷暮色漫過樹梢。南鳶璃想起姚屹曾在代碼注釋里寫過：“預(yù)設(shè)參數(shù)：理性優(yōu)先，情感閾值0.3。遇見NYL后，系統(tǒng)自動更新為：感性權(quán)重1.0，無限循環(huán)模式?！?/p>

回到工作室時，趙嘉聿正舉著手機拍3D打印的婚禮蛋糕模型——蛋糕分層是電路板紋路，頂層插著用發(fā)光二極管做的新人偶，姚屹的人偶手里還握著臺微型相機?！坝荼蹦钫f要在蛋糕里藏‘驚喜代碼’，”趙嘉聿指著蛋糕底座，“說吃到特定區(qū)塊的賓客能兌換姚屹的編程筆記復(fù)印件?！?/p>

姚屹無奈地笑：“她還說要在簽到臺放個‘bug收集箱’，讓賓客寫下對我們婚姻的‘優(yōu)化建議’。”南鳶璃翻開虞北念準(zhǔn)備的簽到本，扉頁用熒光筆寫著：“歡迎來到‘姚屹與南鳶璃’的程序世界，此版本終身免費，bug報修請戳新郎新娘。”

深夜收工前，姚屹忽然拉著南鳶璃走到工作室中央。他打開投影儀，墻面瞬間鋪滿梧桐樹的光影，那些光影由無數(shù)0和1組成，像流動的代碼河流?！斑€記得我們第一次在后山看到的螢火蟲嗎？”他拿出個小巧的電路板裝置，按下開關(guān)，裝置周圍立刻飛出許多發(fā)光的“電子螢火蟲”——那是用微型LED和無人機芯片做的仿生機器人，每只螢火蟲的翅膀上都刻著他們相識以來的重要日期。

“6月10日，你接受了跨次元邀請，”姚屹指著其中一只翅膀閃著粉紫色光的螢火蟲，“現(xiàn)在，我想給你看‘終身模式’的啟動畫面?！彼麑⒀b置放在桌上，螢火蟲們忽然排列成心形，中間浮現(xiàn)出用光影寫成的字：“NYL，準(zhǔn)備好接收終身編譯指令了嗎？”

南鳶璃看著那些在光影中飛舞的“螢火蟲”，想起大一那年秋天，她抱著書砸到他時，飄落的那片梧桐葉。原來從那時起，他就開始用代碼記錄心動，用電路焊接時光，把所有的偶然都編譯成了注定的相遇。

她伸手握住姚屹的手，指尖觸到他手腕上那道焊接婚戒時留下的薄繭?！拔覝?zhǔn)備好了，”她看著他的眼睛，那里映著電路板螢火蟲的光，也映著她的倒影，“我的‘姚屹.exe’，請開始你的終身編譯吧?！?/p>

窗外，梧桐絮被夜風(fēng)吹起，像無數(shù)白色的小蝴蝶。南鳶璃忽然想起虞北念說過的話：“你們的愛情就像段完美的代碼，沒有冗余，沒有bug，每個變量都指向彼此。”此刻她才明白，真正的完美不是沒有波折，而是愿意為對方一次次調(diào)試參數(shù)，把所有的“未定義”都編譯成“確定的愛”。

而那封跨次元的邀請函，早已不是終點，而是他們用理性與浪漫共同寫下的、關(guān)于未來的第一行可執(zhí)行代碼。在這段名為“婚姻”的程序里，梧桐葉落是啟動指令，代碼玫瑰是循環(huán)條件，而他們，將是彼此永遠的唯一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