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名為《鏡中花》的個人演唱會一開始,就與他人的完全不同。
沒有聚光燈,沒有主持人報幕,連螢幕也沒有先開啟。
整個場館如墓穴般沉默。
直到一串古琴聲劃破空氣——像從千年前流淌至今,低沉、詭異、古怪。
寧之秋冬站在臺中央,身穿一身霧黑與月白交織的衣裳,頭髮半束半披,宛若一尊走出仕女畫的活人。臉上沒有笑容,只有一種平靜到近乎冷漠的空氣。
鏡中花,水中月。
螢幕緩緩點亮,背景是寧之秋冬的童年畫面——小時候被過度打扮成「漂亮小孩」,被迫上才藝課、拍廣告、露臉、微笑。
他唱的第一句話是:
「我曾以為鏡中的人,是我。」
古風與電子融合,旋律詭譎,節(jié)奏彷彿會吸走靈魂。
畫面閃過他躲在攝影棚角落獨自哭泣、在燈光下強顏歡笑、在萬千觀眾面前禮貌鞠躬,而後深夜吐在廁所裡。
「你長得這麼好看,不做偶像可惜了。」
「你怎麼可以不笑?」
「你不是應該天生喜歡被看見嗎?」
——那些話,刀子般反覆出現(xiàn)。
舞臺背景忽然一變,數(shù)十面鏡子懸掛空中,每一面都倒映出不同的「寧之秋」:笑著的、哭著的、發(fā)瘋的、麻木的、冷漠的。
副歌爆發(fā)。
他站在中央,仿佛萬鏡之心,身後是舞者們畫著笑臉面具、跳著扭曲華麗的古風舞。
「我把每張笑容都釘在臉上,
像一尊不會說話的戲偶。
可你問我喜不喜歡站上舞臺——
我說,『我也不知道啊?!弧?/p>
他的聲音平穩(wěn)卻令人寒毛直豎,像是在輕描淡寫地述說自己如何被強行定義。
這不是一場討拍的自白,而是一次優(yōu)雅卻淒涼的控訴。
結尾段落,燈光轉為血紅。
所有鏡子破裂。
舞者們倒下,寧之秋冬孤身站在滿地碎鏡間,眼神卻透出前所未有的明亮。
最後一句,他只輕輕唱道:
「我不再是你們想像的我。
也許,我從來就不是?!?/p>
全場寂靜數(shù)秒後——爆發(fā)雷鳴掌聲。
導師們集體起身。
林奕成眼底泛光:「這才是??真正把傷痕化為藝術?!?/p>
喬森羽握緊拳頭,眼眶微紅。
而春時雨在觀眾席低聲道:
「這傢伙??終於肯說出口了?!?/p>
演唱會結束時,寧之秋冬輕輕鞠躬,說道:
「謝謝你們今天,願意看我一眼——真的的我。」
而後,他的徽章也被點亮——屬於「突破」的白銀之光,照映在他蒼白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