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火之下,萬物皆焚——”
赤陽帝國的熔火祭典已至高潮。火山口邊緣的黑曜石祭壇上,異教徒的雕像正被沖天火柱吞噬,裂紋如蛛網(wǎng)般蔓延,融化的巖漿滴落在祭臺邊緣,將巖面燙出滋滋作響的焦痕。焰骨裔們簇擁在祭壇周圍,他們皮膚下暗紅的炎脈血隨著祭司的頌唱劇烈搏動,裸露的骨紋皮膚在火光中泛著琉璃般的光澤。每一次集體叩拜,都讓火山內(nèi)部傳來沉悶的共鳴,仿佛熾焰暴君阿格琉斯的神諭正從地心深處蘇醒。
靈曦蜷縮在祭壇百米外的火山巖裂縫中,指尖緊緊摳住發(fā)燙的巖壁。她耳尖上赤褐色的絨毛被火星燎到,忍不住抖了抖——這對與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狐耳,是她從未向任何人解釋的秘密。發(fā)間那朵蒼白的茉香花更是突兀,花瓣邊緣甚至凝著一絲不屬于這片灼熱土地的水汽,在火焰烘烤下正慢慢萎縮。
“第七層密室……《創(chuàng)痕紀年錄》……” 她默念著從夜梟秘會信鴉羽毛上拓印的符文,掌心的火晶碎片突然發(fā)燙。那是用茉香之力強行截取的情報,此刻碎片表面浮現(xiàn)出扭曲的光紋,如同活物般蠕動——這是能量不穩(wěn)的征兆,也是她每次使用力量時無法控制的副作用。
她的目標只有一個:圣火大教堂深處的禁忌圣典。傳說那本書能隨書寫者的意志改寫現(xiàn)實,而她需要的,是圣典里被神明刻意抹去的章節(jié)——關于“觀測者”的只言片語。自她有意識起,腦海中就反復浮現(xiàn)一個畫面:無數(shù)星辰在穹頂旋轉(zhuǎn),而某個巨大的陰影正透過星軌凝視著這片大陸。
“異端!”
一聲厲喝撕裂祭典的頌唱。靈曦猛地抬頭,只見圣火審判庭的高階炎法已舉起燃燒著金色火焰的權(quán)杖,杖尖直指她的藏身之處。數(shù)十道炎柱瞬間破空而來,空氣被灼燒得噼啪作響,巖壁在炎柱觸及的剎那爆出無數(shù)火星。
“糟了!” 靈曦翻身滾入更深的巖縫,炎柱擦著她的衣角炸開,將身后的巖石熔成琉璃狀的溝壑。她能感覺到體內(nèi)六種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沸騰——火焰的熾烈、寒冰的刺骨、雷霆的焦躁……但每次試圖調(diào)動,都會被一縷更柔和的力量壓制下去,那是纏繞在她靈魂深處的茉香之力,帶著凡人的怯懦與溫度。
“她在那里!抓住她!” 審判騎士的重鎧踏碎巖面,附魔長劍上跳動著凈化異端的火焰。靈曦咬緊牙關,不再猶豫,雙掌猛地按向地面——
沒有想象中的元素爆發(fā),只有一縷極淡的白光從掌心溢出,帶著清冽的茉莉香。白光觸碰到最近的一道炎柱,奇跡般地讓燃燒的火流瞬間凝滯,金色的火焰寸寸結(jié)晶,化作一柄剔透的火晶長矛,“咔嚓”一聲碎裂成齏粉。
整個祭典現(xiàn)場陷入死寂。
所有焰骨裔都瞪著眼睛,看著那個從巖縫中站起的少女。她的狐耳在火光中微微顫抖,發(fā)間茉香花竟在高溫下重新舒展花瓣,散發(fā)出奇異的清涼氣息。有人認出了她——那是在各國懸賞令上都排首位的“神之子”,六神本源的聚合體,卻被所有神國視為不祥的災厄。
“是她!神之子靈曦!”
不知誰喊了一聲,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高階炎法臉色驟變,權(quán)杖上的火焰猛地暴漲三倍,指向靈曦的目光充滿了神明賦予的怒火:“奉熾焰暴君之名,凈化此等褻瀆圣火的異端!”
更多的炎柱如流星雨般砸落。靈曦深吸一口氣,體內(nèi)的茉香之力突然不受控制地暴走,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將她包裹。屏障外,炎柱撞擊時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卻始終無法寸進。她能感覺到屏障在劇烈震顫,就像隨時會碎裂的琉璃。
“必須走!” 她瞥向火山口邊緣的熔巖裂隙,那是唯一的生路。就在她準備躍入裂隙的瞬間,眼角余光瞥見圣火大教堂的方向——第七層密室的窗戶里,似乎有一道微光閃過,緊接著,整座大教堂傳來低沉的嗡鳴,如同某種古老存在被驚醒。
是《創(chuàng)痕紀年錄》!它在回應我的力量?
這個念頭讓靈曦心頭一震。但審判騎士的長劍已劈至眼前,劍風帶著灼熱的氣浪掀飛了她的兜帽,赤褐色的狐尾也在慌亂中甩了出來。她不再遲疑,轉(zhuǎn)身縱身躍入翻滾的熔巖裂隙,身后是審判騎士們“抓住她”的怒吼,以及《創(chuàng)痕紀年錄》在遠方傳來的、仿佛帶著嘲弄的共鳴。
巖漿的熱浪包裹住她的瞬間,靈曦忽然聽見腦海中那個熟悉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不是神明的威嚴,也不是凡人的低語,而是一種如同星辰運轉(zhuǎn)般的、冰冷的脈動。
“觀測者……之影……”
裂隙底部的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識,只有發(fā)間那朵茉香花,在墜入深淵時,悄然落下了一瓣蒼白的花瓣。而在火山頂端的祭典現(xiàn)場,高階炎法望著空蕩蕩的裂隙,緩緩舉起權(quán)杖,指向天際:“傳訊至所有神國——神之子現(xiàn)世,《創(chuàng)痕紀年錄》的封印……松動了?!?/p>
夜幕下,赤陽帝國的烽火臺次第亮起,赤紅的火光沿著大陸東南部的荒漠與火山帶蔓延,如同一條燃燒的鎖鏈,宣告著某個被塵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