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的吊腳樓位于寨子邊緣,比其他房屋更加孤立。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卻處處透著神秘——墻上掛著各種曬干的草藥和昆蟲標(biāo)本,角落里的架子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陶罐,有些還用紅布封著口。
"坐下。"阿黎指了指火塘邊的矮凳,自己則蹲下身,從一個木箱中取出幾個小瓷瓶。
姜雨晴緊張地坐下,眼睛不斷瞟向那些陶罐:"那些...里面是什么?"
阿黎頭也不抬:"蠱蟲。"
姜雨晴倒吸一口冷氣,本能地往后退了退。
"怕什么?"阿黎突然抬頭,金色的眼睛直視她,"你脖子上戴的不就是引蠱的媒介嗎?"
姜雨晴下意識摸向吊墜:"這個?可是..."
"取下來給我看看。"阿黎伸出手。
猶豫片刻,姜雨晴還是解下吊墜遞給他。阿黎接過吊墜,放在掌心仔細(xì)觀察,然后突然用指甲在寶石邊緣輕輕一挑——
"啊!"姜雨晴驚呼,因?yàn)槟歉静皇菍毷且粋€精巧的蓋子。蓋子打開后,露出里面一只干癟的黑色蟲尸。
"果然是噬心蠱的引子。"阿黎神色凝重,"誰給你的?"
"我不知道..."姜雨晴聲音發(fā)抖,"它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
阿黎將蟲尸倒進(jìn)一個小銅盤,加入幾滴透明液體。蟲尸立刻冒出淡淡青煙,散發(fā)出一股奇異的香氣。
"噬心蠱是苗疆最古老的蠱毒之一,已經(jīng)失傳近百年。"阿黎邊說邊從架子上取下一個黑色陶罐,"它能慢慢侵蝕宿主的心智,最終將人變成行尸走肉。"
姜雨晴臉色煞白:"為什么有人要對我下這種蠱?我只是個普通上班族??!"
阿黎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打開陶罐,從里面取出一條通體透明的小蟲,放在姜雨晴手腕的紅痕上。小蟲一接觸到皮膚,立刻變成血紅色,開始沿著紅痕爬行。
"它在吸食蠱毒。"阿黎解釋道,"但只能暫時緩解癥狀。"
姜雨晴看著那條蟲子在自己皮膚上蠕動,既惡心又恐懼,但奇怪的是,她感覺手腕的灼熱感確實(shí)減輕了。
"為什么幫我?"她輕聲問。
阿黎沉默片刻:"因?yàn)槲乙苍谡蚁滦M的人。"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苗族少女沖進(jìn)來,驚恐地對阿黎說了幾句苗語。阿黎臉色大變,迅速收起所有器具。
"怎么了?"姜雨晴不安地問。
"寨子里來人了,在打聽一個外來的漢族女子。"阿黎快速說道,"你跟我來。"
他拉著姜雨晴從后門離開,沿著一條隱蔽的小路向山林深處跑去。天色已暗,林間霧氣漸起,姜雨晴只能勉強(qiáng)跟上阿黎敏捷的步伐。
"我們?nèi)ツ模?她氣喘吁吁地問。
"安全的地方。"阿黎簡短回答。
突然,阿黎停下腳步,將姜雨晴拉到一棵大樹后。前方不遠(yuǎn)處的霧氣中,隱約可見幾個黑色人影在移動。
"別出聲。"阿黎在她耳邊低語,溫?zé)岬臍庀⒎鬟^耳廓。
那幾個人穿著現(xiàn)代服裝,卻戴著詭異的面具,手持某種儀器在樹林中搜尋。其中一人突然轉(zhuǎn)向他們藏身的方向,姜雨晴嚇得屏住呼吸。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阿黎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布袋,輕輕搖晃。一陣幾乎聽不見的鈴聲傳出,林中的霧氣突然變得濃重,將他們的身影完全遮蔽。
面具人們在附近搜尋了一會兒,最終向另一個方向離去。
"他們是誰?"姜雨晴小聲問。
"不知道,但他們對噬心蠱很熟悉。"阿黎眉頭緊鎖,"這不是巧合。你身上有什么特別之處嗎?家族歷史?特殊經(jīng)歷?"
姜雨晴搖頭:"我父母都是普通教師,家里從沒...等等。"她突然想起什么,"我外婆是云南人,據(jù)說祖上有些苗族血統(tǒng),但她從不詳細(xì)說。"
阿黎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看來我們得去見族長了。"
"族長?"
"月亮灣最年長的養(yǎng)蠱人,也是唯一可能知道噬心蠱全部秘密的人。"阿黎看向遠(yuǎn)處的山巒,"但在此之前,我們需要甩掉那些追蹤者。"
夜色漸深,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阿黎帶著姜雨晴穿過密林,來到一個隱蔽的山洞前。
"今晚在這里休息。"阿黎點(diǎn)燃一支蠟燭,昏黃的光線照亮了洞內(nèi)簡單的陳設(shè)——一張草鋪,幾個陶罐,和一些生活必需品。
姜雨晴疲憊地坐下,看著燭光中阿黎的側(cè)臉。這個神秘的苗族少年身上有種超越年齡的沉穩(wěn),金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
"阿黎,"她輕聲問,"你多大了?"
阿黎正在整理草藥,聞言停頓了一下:"十九。"
"你一直生活在這里嗎?"
"嗯。"簡短的回答。
"為什么你的眼睛..."姜雨晴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阿黎卻似乎知道她想問什么:"養(yǎng)蠱人的標(biāo)志。"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從小與蠱蟲為伴,身體會慢慢改變。"
姜雨晴想起那些關(guān)于養(yǎng)蠱人的傳說——他們能與蟲溝通,能治病救人,也能殺人于無形。眼前的少年真的擁有這樣的能力嗎?
"睡吧。"阿黎遞給她一杯散發(fā)著清香的茶,"明天還要趕路。"
姜雨晴接過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阿黎的手,一股奇異的溫暖從接觸點(diǎn)蔓延開來。她驚訝地抬頭,發(fā)現(xiàn)阿黎也愣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茶有安神的效果,姜雨晴很快感到困意襲來。半夢半醒間,她似乎聽到阿黎在低聲吟唱著什么,那旋律古老而神秘,像是一首失傳已久的苗疆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