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暴雨夜的廢棄教堂，像一具被剖開的尸體。

周凜站在警戒線內(nèi)，黑色風衣被雨水浸透，肩線筆直如刀。他低頭看著那具被剝?nèi)テつw的受害者，背部烙著一朵妖異的曼陀羅，血色在慘白的肌肉紋理上蜿蜒，像某種無聲的尖叫。

“死亡時間不超過六小時?！狈ㄡt(yī)蹲在一旁，手套沾滿黏稠組織液，“兇手有醫(yī)學或藝術(shù)背景，剝皮手法……很熟練?！?

周凜沒說話。他盯著那朵曼陀羅，忽然想起三個月前某張畫稿——同樣的弧度，同樣的荊棘纏繞花蕊，連陰影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畫稿的主人有一雙沾著顏料的手，和一句帶笑的：“周隊，你心跳聲吵到我了。”

“沈厭?！敝軇C推開紋身店玻璃門時，風鈴撞碎一室寂靜。

店里沒開燈，唯一的光源是工作臺上那盞古董臺燈，照著沈厭半邊側(cè)臉。他正用棉簽擦拭客人肩上的新紋身，黑發(fā)從耳后滑落，發(fā)尾掃過鎖骨處的蝴蝶刺青。

“稀客啊?！鄙騾掝^也沒抬，“警察叔叔來掃黃？”

周凜直接把現(xiàn)場照片拍在桌上。血曼陀羅在暖光下愈發(fā)猙獰，沈厭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

“解釋?！敝軇C聲音很冷。

沈厭忽然笑了。他伸手去摸照片，指尖故意蹭過周凜的虎口，那里有一道陳年疤痕。

“這圖案我教過一個學生?！彼銎鹉槪斫Y(jié)上的銀色環(huán)釘閃著冷光，“不過那人兩年前就死了……需要我?guī)椭荜牷貞浵隆?·12溶尸案’嗎？”

（注：7·12溶尸案是周凜職業(yè)生涯唯一懸案，受害者尸體被強酸溶解，只剩一枚帶曼陀羅紋身的肩胛骨。）

審訊室的單面鏡映出兩人影子。

沈厭懶散地靠在椅子上，腕間手銬叮當作響。他今天穿了件寬松的黑襯衫，領口大開，露出的皮膚上全是各色紋身——玫瑰覆蓋彈孔，毒蛇纏繞齒痕。

“死者林小荷，22歲，美院學生。”周凜把檔案推過去，“她最后一通電話是打給你的?！?

“找我預約洗紋身?！鄙騾捰媚_尖勾住周凜的椅子腿，“她后背有個失敗的情侶紋身，說是……”他忽然瞇起眼，“前男友是警察?！?

監(jiān)控屏幕雪花點驟然增多。周凜想起現(xiàn)場那枚警用紐扣。

沈厭突然傾身向前，鐐銬嘩啦一聲響。他貼著周凜耳畔輕聲問：“你們警局有內(nèi)鬼，對吧？”

凌晨三點，周凜在辦公室反復看監(jiān)控。

畫面里沈厭正在給客人紋身，修長手指握著刺青機，針尖蘸的不是顏料而是自己的血——這是某種地下紋身師的儀式，據(jù)說能“讓圖案活過來”。

抽屜深處躺著份加密檔案。周凜翻開第一頁：【7·12溶尸案關(guān)聯(lián)人：沈厭（幸存者）】

照片上的少年渾身是血，懷里死死抱著個警察的遺骸。

那警察有著和周凜一模一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