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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桐睜開眼時，漫天星子正從她指尖墜落。
她躺在冰冷的玉石臺上，三千青絲散落如瀑，每一根發(fā)絲都纏繞著細碎的星光。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爆炸聲，大地在震顫，仿佛整個世界正在分崩離析。
"又失敗了。"她喃喃自語，聲音里帶著亙古的疲憊。
這是第七次輪回。七次創(chuàng)世，七次滅世。每一次，都終結(jié)在那個名叫聞人衍的男人手中。
謝桐緩緩坐起身，玉骨般的手指撫過眉心。那里有一道淺金色的紋路，正在逐漸淡去——天道的印記。作為創(chuàng)世神，她本該無情無欲，俯瞰眾生?？扇缃?，她卻不得不親自入局，去阻止那個注定要毀滅她世界的男人。
"系統(tǒng)，調(diào)出聞人衍當前狀態(tài)。"她在心中默念。
眼前浮現(xiàn)半透明的光幕，上面浮現(xiàn)出一行行文字：
【聞人衍，玄月天狐完全體，太初光溟靈根持有者。當前狀態(tài)：被修真界各派圍剿后重傷，流落絕靈域。黑化值：85/100（危險臨界）】
謝桐的指尖微微發(fā)冷。85的黑化值，意味著聞人衍已經(jīng)對這個世界充滿憎恨，距離徹底崩潰只差一個契機。
她必須行動了。
"傳送至絕靈域。"
一陣刺目的白光閃過，謝桐感到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全身。絕靈域——這個世界最荒蕪的角落，靈氣枯竭，連時間都仿佛凝滯。在這里，修士與凡人無異，所有靈根、法寶都會失去效用。
謝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冰魄靈根在絕靈域本該無法使用，可她依然能感覺到體內(nèi)流動的寒意。這是當然的，她想，畢竟她不是真正的修士，而是天道的化身。
"系統(tǒng)，導航至聞人衍所在位置。"
【東南方向三里，廢棄神廟】
謝桐攏了攏雪白的廣袖，邁步向目的地走去。她的腳步很輕，像貓一樣無聲無息。這是她第一次真正見到聞人衍——前六次輪回中，她都是高高在上的天道，直到世界崩潰的那一刻，才注意到這個男人的存在。
這一次，她要以人類的身份接近他。
神廟殘破的輪廓很快出現(xiàn)在視野中。夕陽的余暉為斷壁殘垣鍍上一層血色，幾只烏鴉站在倒塌的柱子上，發(fā)出刺耳的鳴叫。謝桐在門口停頓了一下，調(diào)整呼吸，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偶然路過的普通修士。
然后她推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門。
神廟內(nèi)部比想象中寬敞。殘存的神像已經(jīng)看不清面目，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在神像下方，一個白衣男人靠坐在供臺邊，長發(fā)散亂，胸前一片刺目的鮮紅。
聞人衍。
即使是在這樣狼狽的狀態(tài)下，他依然美得驚心動魄。冷白的肌膚像上等的羊脂玉，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微光；長睫低垂，在臉上投下扇形的陰影；唇色極淡，如同新雪覆櫻，此刻因為失血而更顯蒼白。
謝桐的心跳漏了一拍。
聞人衍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存在，緩緩抬起眼。那一瞬間，謝桐感到一陣戰(zhàn)栗——他的眼睛像是寒潭映星，清澈見底卻又深不可測。更令她心驚的是，那雙眼底翻涌的黑暗與瘋狂，幾乎要化為實質(zhì)。
"又一個來殺我的？"聞人衍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刺骨的寒意。他試圖站起來，但傷勢顯然太重，只是微微一動就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謝桐站在原地沒動。按照計劃，她應該表現(xiàn)出冷漠自私的一面，這是最不容易引起懷疑的人設。但看著聞人衍胸前的傷口，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了一下。
"我不認識你。"她刻意讓聲音顯得冷淡，"只是路過找地方過夜。"
聞人衍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笑了。那笑容如同春冰乍裂，危險又艷麗："冰魄靈根？在這種地方還能保持靈力運轉(zhuǎn)，有意思。"
謝桐心頭一緊。他怎么會知道？在絕靈域，普通修士根本不可能感知到別人的靈根屬性。
除非...聞人衍的靈根已經(jīng)強大到不受絕靈域限制。
這比系統(tǒng)給出的數(shù)據(jù)還要危險。
"你看錯了。"謝桐轉(zhuǎn)身準備離開，突然聽到身后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她回頭，發(fā)現(xiàn)聞人衍已經(jīng)昏倒在地，白衣被鮮血浸透了大半。
【警告：聞人衍生命體征急劇下降，黑化值上升至87】
謝桐咬了咬唇。理智告訴她應該離開，可身體卻先一步行動了。她快步走到聞人衍身邊，蹲下來檢查他的傷勢。
三道深可見骨的劍傷，其中一道距離心臟只有寸許。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黑氣，顯然是某種惡毒的法術(shù)效果。更糟糕的是，聞人衍體內(nèi)靈力紊亂，光溟靈根正在反噬自身。
"真是麻煩..."謝桐低聲抱怨，卻已經(jīng)開始行動。她將手掌懸在聞人衍傷口上方，冰魄靈根的力量緩緩釋放，試圖凍結(jié)那些黑氣。
然而絕靈域的環(huán)境大大削弱了她的能力。冰霜剛剛形成就迅速消融，根本無法壓制傷口中的邪氣。
【建議使用檸木靈根治療能力】
謝桐猶豫了。暴露多重靈根意味著風險，但如果不救，聞人衍很可能會死——或者更糟，在死亡邊緣徹底黑化。
"算我欠你的。"她嘆了口氣，右手繼續(xù)維持冰魄靈根，左手則喚醒了檸木靈根。翠綠的光芒從她指尖流淌而出，與冰藍的寒氣交織在一起，緩緩滲入聞人衍的傷口。
這是她第一次同時使用兩種靈根，奇妙的平衡感讓她有些恍惚。冰與木，毀滅與生機，正如天道需要維持世界的平衡...
聞人衍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起來。謝桐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體內(nèi)紊亂的靈力正在瘋狂吸收她的治療能量，就像沙漠汲取雨水。
"不夠..."聞人衍在昏迷中呢喃，眉頭緊鎖，"還不夠..."
謝桐感到靈力迅速流失，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就在她考慮是否要中斷治療時，聞人衍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已經(jīng)完全變了——瞳孔縮成細線，流轉(zhuǎn)著月華般的銀光。更可怕的是，謝桐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聞人衍體內(nèi)傳來，不僅吸收她的靈力，似乎還要觸及更深層的東西...
她的天道本源。
"停下！"謝桐猛地抽回手，踉蹌著后退幾步。聞人衍眼中的銀光漸漸褪去，恢復了人類的瞳孔，但依然緊盯著她，目光灼熱得令人心驚。
"你是誰？"他聲音沙啞，"為什么...你的靈力如此特別？"
謝桐強自鎮(zhèn)定："你傷勢過重產(chǎn)生幻覺了。我只是個普通修士。"
聞人衍緩慢地坐起身，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了大半。他抬頭看向謝桐，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普通修士不可能在絕靈域使用靈力，更不可能同時擁有兩種靈根。"
謝桐心頭警鈴大作。她太大意了，低估了聞人衍的敏銳。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是立刻離開，等下次機會再接近他。
就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神廟外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聞人衍肯定躲在這里！"
"這次一定要取他性命！"
"小心他的狐火！"
謝桐和聞人衍同時變了臉色。追兵來了，而且聽聲音至少有十幾人。
聞人衍冷笑一聲，勉強站起身："看來你被我連累了。"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從后門走，我來拖住他們。"
謝桐驚訝地看著他。這與系統(tǒng)資料中那個冷酷無情的滅世者形象不符——聞人衍居然會考慮一個陌生人的安危？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謝桐迅速做出決定："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連一招都接不住。"
她拉起聞人衍的手腕，觸感冰涼如玉："跟我來。"
聞人衍似乎想說什么，但謝桐已經(jīng)催動了第三種靈根——玄風。一陣旋風憑空出現(xiàn)，裹挾著兩人從神廟破損的穹頂沖出。身后傳來追兵的驚呼聲，幾道劍光緊隨而至。
"抓緊！"謝桐攬住聞人衍的腰，玄風靈根全力運轉(zhuǎn)，速度驟然提升。聞人衍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但沒有掙脫。他的呼吸噴在謝桐耳畔，帶著淡淡的血腥氣和某種冷冽的香氣，像雪后青松。
"三種靈根..."聞人衍低聲道，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這不可能..."
謝桐沒有回答。她全神貫注地操控氣流，在絕靈域使用靈根比想象中更吃力。身后的追兵雖然暫時甩開，但危機遠未解除。
"去北邊的山谷。"聞人衍突然說，"那里有我的...臨時洞府。"
謝桐猶豫了一下，點頭調(diào)整方向。她沒注意到聞人衍眼中閃過的暗芒，也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天道印記在接觸聞人衍時微微發(fā)燙。
兩人降落在山谷深處的一個隱蔽洞穴前。聞人衍的傷勢雖然好轉(zhuǎn)了些，但臉色依然蒼白。他靠在洞口的石壁上，目光復雜地看著謝桐："現(xiàn)在，能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了嗎？"
謝桐避開他的視線："我說了，只是個路過的修士。"
"路過的修士不會冒險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更不會..."聞人衍突然上前一步，距離近得讓謝桐能數(shù)清他的睫毛，"更不會讓我感到如此熟悉。"
謝桐心頭一震。熟悉？難道聞人衍對天道氣息有感應？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暗了下來。謝桐抬頭，看到烏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集，轉(zhuǎn)眼間遮蔽了整個天空。更奇怪的是，那些云層中隱約有銀光流動，如同活物。
"靈力風暴..."聞人衍臉色驟變，"絕靈域怎么會出現(xiàn)靈力風暴？"
謝桐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靈力風暴是不同屬性的靈力失控碰撞產(chǎn)生的災難，通常只發(fā)生在靈氣濃郁的區(qū)域。絕靈域本不該有這種現(xiàn)象...
除非，有什么東西擾亂了這里的法則平衡。
比如，天道的現(xiàn)身。
"進去！"聞人衍抓住謝桐的手腕，將她拉入洞中。幾乎是同一時刻，第一道銀色的閃電劈落，擊中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巖石瞬間化為齏粉。
洞穴深處比想象中干燥整潔，角落里甚至鋪著簡易的床褥。聞人衍點燃一盞幽藍的燈——謝桐認出那是幽魂燈的低配版，沒有收集魂魄的能力，只能提供照明。
"你到底是誰？"聞人衍再次問道，這次聲音里多了幾分危險的味道，"靈力風暴是因你而起，對嗎？"
謝桐背靠石壁，心跳加速。她沒想到聞人衍這么敏銳，更沒想到自己的出現(xiàn)會引發(fā)法則紊亂?，F(xiàn)在該怎么辦？繼續(xù)撒謊還是...
洞外傳來震耳欲聾的雷鳴，整個山洞都在搖晃。一塊巨石從洞口上方墜落，封死了出口。與此同時，謝桐感到體內(nèi)的靈力開始不受控制地翻涌，三種靈根的力量互相沖撞，帶來撕裂般的痛苦。
"呃..."她跪倒在地，手指深深摳入地面。更糟的是，眉心的天道印記開始發(fā)燙，金色的紋路若隱若現(xiàn)。
聞人衍的目光瞬間凝固在她的眉心。他的表情從震驚到困惑，最后變成某種難以形容的復雜。
"原來如此..."他輕聲說，伸手撫向謝桐的額頭，"我終于明白為什么對你感到熟悉了。"
謝桐想要后退，但靈力紊亂讓她動彈不得。聞人衍的指尖輕輕觸碰她的天道印記，剎那間，無數(shù)畫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腦?！?/p>
浩瀚星海中，銀狐蜷縮在她掌心；
杏林春暖，白衣師尊落下的最后一個吻；
世界崩塌時，九尾天狐抱著她的殘影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哀鳴...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消失了。"聞人衍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刻骨銘心的執(zhí)念，"我的...天道大人。"
謝桐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個念頭是：系統(tǒng)給的情報，錯得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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