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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的梅雨季總是來得猝不及防。工藤新一站在帝丹高中天臺的鐵絲網(wǎng)前,雨滴順著他的發(fā)梢滑落,在白色校服襯衫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他手中捏著一張被雨水浸濕的卡片,邊緣已經(jīng)微微卷曲。
"這不對勁..."
卡片上是熟悉的基德式花體字,但某些筆畫的收尾處明顯顫抖。新一從口袋里掏出隨身攜帶的魯米諾試劑,輕輕噴在卡片邊緣。藍(lán)綠色的熒光立刻顯現(xiàn)出來——是血跡。
手機(jī)在口袋里震動。服部平次的大嗓門即使隔著聽筒也充滿活力:"工藤!你發(fā)來的光譜分析結(jié)果出來了,墨水里含有氯化鈷成分。"
"遇水變色的那種?"新一將卡片小心地裝入證物袋,同時用肩膀夾著電話。
"不僅如此,"平次的聲音突然嚴(yán)肅起來,"我在墨水殘留里檢測到了微量的鎮(zhèn)痛劑成分。這家伙該不會..."
新一沒有回答。他的望遠(yuǎn)鏡正對準(zhǔn)三公里外的東京塔。在檢修梯的陰影處,一抹白色身影正以不正常的角度搖晃著。即使隔著這么遠(yuǎn)的距離,他也能看出那個人的動作明顯遲緩,就像...
"就像受傷的人硬撐著表演。"新一喃喃自語。
接下來的六分十七秒永遠(yuǎn)烙印在他的記憶里:
23:15:33 他撞開消防通道的鐵門,金屬撞擊聲在空蕩的樓梯間回蕩。
23:17:42 第一顆子彈擦過他的耳廓,灼熱的氣流讓他的右耳暫時失聰。
23:19:56 他看見基德的禮帽從高空墜落,像一片凋零的白玫瑰花瓣,在探照燈的光束中旋轉(zhuǎn)著下落。
23:21:50 那個白色身影突然從檢修梯上跌落,滑翔翼只展開了一半,在雨中無助地?fù)u晃著。
"抓住我!"
新一大半個身子探出欄桿,右手抓住了滑翔翼的金屬支架。就在這一瞬間,他聽到了細(xì)微的"咔嗒"聲——支架的連接處被人為鋸斷了一半。在失重感襲來的剎那,他看清了快斗慘白的臉上那個近乎解脫的微笑。
"你這個...白癡!"
新一用空出的左手抽出皮帶,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套住了旁邊的消防水管。金屬摩擦的火星燙傷了他的掌心,但此刻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痛。他們的下墜速度終于減緩,最后重重地摔在了觀景平臺的緩沖墊上。
"咳...名偵探的...即興表演?"快斗躺在他身下,嘴角滲出血絲,卻還在強(qiáng)撐著開玩笑。他的白色披風(fēng)已經(jīng)被染紅了大半,左腿以一個不正常的角度彎曲著。
新一直接掀開了他的高禮帽。茶色劉海下,黑羽快斗那張熟悉的臉蒼白得可怕,右眼角有一道新鮮的擦傷,平日總是含著笑意的藍(lán)眼睛此刻布滿血絲。
"黑羽快斗,"新一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你最好解釋清楚..."
第二聲槍響打斷了他的質(zhì)問。子彈擦過金屬欄桿,火花四濺。快斗突然暴起,用受傷的身體將新一撲倒在地。
"穿甲彈..."他在新一耳邊急促地說,溫?zé)岬暮粑鼛е葰猓?他們用的是7.62×54mmR..."
新一感覺到快斗的身體突然僵直,然后無力地壓在了自己身上。他摸到了一手溫?zé)岬囊后w——更多的血從快斗背后涌出,染紅了他的藍(lán)色校服。
"喂!快斗!"
沒有回應(yīng)。只有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證明這個囂張的小偷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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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宅的地下室被臨時改造成手術(shù)室。刺眼的白熾燈下,新一戴著醫(yī)用手套,鑷子尖端探入快斗肩胛骨的傷口。
子彈卡在肌肉纖維里,金屬表面有細(xì)微的螺旋紋路——是特制的穿甲彈。
"這家伙……到底招惹了誰?"
快斗在昏迷中悶哼一聲,冷汗浸濕了額前的碎發(fā)。新一皺眉,手上的動作卻放得更輕。他見過無數(shù)槍傷,但快斗身上的傷口……太密集了。
三處未愈的槍傷。
兩道縫合不久的刀傷。
右肋骨的輕微骨裂。
——這不是一次襲擊造成的。這是長期、有計(jì)劃的追殺。
"……別告訴青子。"
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新一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快斗半睜著眼,瞳孔因失血而微微渙散,卻仍強(qiáng)撐著扯出一個笑容。
"醒了就別亂動。"新一冷著臉剪斷縫合線,"除非你想失血過多死在手術(shù)臺上。"
快斗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摸向枕邊——那里本該藏著他的撲克槍,但現(xiàn)在只有空蕩蕩的床單。新一早就搜走了他身上所有的武器。
"在找這個?"新一晃了晃那把銀色撲克槍,"里面裝的是麻醉針,不是子彈。你早就沒彈藥了,對吧?"
快斗的睫毛顫了顫,沒回答。
新一突然掀開他的病號服下擺——腹部繃帶下,一道猙獰的縫合傷口橫貫腰側(cè),而更觸目驚心的是……
一個蜘蛛形狀的烙印。
"……'蜘蛛'的人干的?"新一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快斗終于收起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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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diǎn),新一坐在書房的電腦前,屏幕上是國際刑警的加密檔案——「蜘蛛」組織殘余成員名單。每個名字后面都標(biāo)注著"已清除",最后更新時間是三天前。
"你單槍匹馬端了整個組織?"新一轉(zhuǎn)向床上的人,"然后故意用錯誤的預(yù)告函引我去東京塔?"
快斗靠在床頭,指尖把玩著一枚硬幣,光影在他蒼白的臉上跳動:"名偵探的推理呢?"
新一甩出一張衛(wèi)星圖——橫濱某倉庫的爆炸現(xiàn)場,殘留物檢測出C4炸藥成分。
"三天前,這里發(fā)生了爆炸。"他盯著快斗的眼睛,"而你外套上的火藥殘留……和現(xiàn)場完全一致。"
快斗的硬幣突然停在指尖。
空氣凝固了幾秒。
"……他們抓了寺井。"他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用他當(dāng)誘餌,逼我現(xiàn)身。"
新一的心臟猛地一沉。
"所以你故意暴露行蹤,引他們出來?"
快斗沒回答,但眼神已經(jīng)說明一切。
新一突然站起身,一把拽過他的手腕——快斗的指甲全部開裂,指縫里還殘留著黑色火藥痕跡。
"你炸了那個倉庫?"
"……只是引爆了他們埋的炸彈。"快斗抽回手,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提前十秒而已。"
十秒。
——足夠他救出寺井,但不夠他自己全身而退。
新一突然想起東京塔上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想起快斗墜落時解脫般的微笑……
這家伙,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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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么?"
新一從快斗的外套內(nèi)袋里摸出一枚微型存儲器,金屬表面刻著細(xì)密的紋路——是某種加密符號。
快斗的眼神變了:"……別碰那個。"
太遲了。新一已經(jīng)將存儲器插入電腦,屏幕上跳出密碼輸入界面。
"密碼。"他冷聲道。
快斗沉默。
新一突然調(diào)出一段監(jiān)控錄像——帝丹高中天臺,他自己喝咖啡的背影,畫面角落標(biāo)注著:
「05/17 03:22 又熬夜 笨蛋」
"你監(jiān)視我多久了?"
快斗別過臉:"……只是確保'蜘蛛'的人沒盯上你。"
"撒謊。"新一敲擊鍵盤,破解程序開始運(yùn)行,"這些監(jiān)控的角度根本不是針對外部威脅——"
屏幕突然閃爍,存儲器解鎖。
數(shù)百個加密文件。
東京地下管網(wǎng)的全息地圖。
以及……一顆散發(fā)著妖異紅光的寶石3D模型。
"潘多拉?"新一猛地抬頭,"它真的存在?"
快斗的呼吸微微急促:"……它被藏在工藤宅正下方的廢棄地鐵通道里。"
新一瞳孔驟縮。
"……所以'蜘蛛'的人才會監(jiān)視我家?"
快斗緩緩點(diǎn)頭。
窗外,雨聲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