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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中案·番外:銹蝕的齒輪》
暴雨停歇后的第三日,城市仍籠罩在黏膩的濕氣里。王選軒站在事務所的落地鏡前,系著那根從不離身的黑色領帶。鏡中人眼下烏青濃重,像是被夜色潑染的宣紙,唯有手中銀質領帶夾泛著冷光——那是楊帆啟航去年生日送他的禮物,此刻夾齒間還卡著幾根淡金色的短發(fā)。
敲門聲突兀響起,驚得他指尖一顫。門外站著個穿駝色風衣的陌生男人,懷里抱著密封的鐵皮箱,箱角沾著暗紅污漬?!巴鮽商剑瑮钕壬形医唤o你的。”男人聲音沙啞,像是砂紙磨過生銹的齒輪。
鐵皮箱打開的瞬間,一股腐朽的泥土氣息撲面而來。箱底躺著本皮革筆記本,內(nèi)頁邊緣焦黑,顯然經(jīng)歷過火焰灼燒。王選軒顫抖著翻開,楊帆啟航特有的凌厲字跡刺入眼簾:
「7月15日」
孢子檢測有新發(fā)現(xiàn)。顯微鏡下那些黑色顆粒會在月光下蠕動,像某種活著的密碼。教授辦公室暗格里找到的青銅器殘片,內(nèi)側刻著與拓片相同的符號,排列方式卻像極了鐘樓的齒輪結構圖。
「7月17日」
匿名信又出現(xiàn)了。這次夾在事務所的《昆蟲圖鑒》里,字跡被水暈開,只勉強辨認出“第七只眼睛是鑰匙,也是牢籠”。王選軒今天盯著證物袋里的古幣看了整整三小時,他睫毛顫動的頻率,和青銅器表面的饕餮紋一樣規(guī)律。
「7月19日」
我開始忘記一些事。今早對著鏡子系領帶,突然想不起這個動作重復過多少次。口袋里總會莫名出現(xiàn)沾泥的薔薇刺,可我明明記得,最后那枝野薔薇是從我的......
日記戛然而止,最后一頁用血畫著扭曲的鐘表,十二點方向插著枚青銅古幣。王選軒將古幣按在畫中位置,突然發(fā)現(xiàn)筆記本封底夾層里還藏著張照片——那是市立大學鐘樓的舊照,腳手架間,七個蒙眼工人正在搬運青銅器,他們右手腕的紅繩在風中揚起,如同七道滴血的傷口。
窗外忽然響起尖銳的汽笛聲,驚飛了屋檐下的烏鴉。王選軒望向城市天際線,那座永遠在修繕的鐘樓頂端,野薔薇正順著腳手架瘋狂攀爬。當暮色浸透云層時,他終于看清鐘樓外壁新出現(xiàn)的鑿痕,那些符號組成的圖案,分明是楊帆啟航最后微笑時眼尾的弧度。
深夜的事務所,王選軒將筆記本鎖進保險柜。轉身時,鏡中倒影卻朝他伸出手,腕間褪色的紅繩上,新長出的野薔薇花苞正緩緩綻開,花苞縫隙里,一枚青銅古幣泛著冷光,背面的現(xiàn)代日期正在剝落,露出底下更古老的銘文——那是某個被歷史碾碎的名字,和他此刻顫抖的心跳頻率,驚人地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