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絨床幔在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的輕拂下泛起漣漪,顏兮猛然睜眼,鳶尾花精油的甜膩氣息幾乎令她作嘔。這熟悉又陌生的窒息感,像極了九霄峰上滅魂咒灼燒皮膚的刺痛。她顫抖著撫上頸間,指尖觸到的不是玄鐵鏈的粗糙冰冷,而是鉆石項鏈的棱角,寒意順著皮膚滲入骨髓。落地鏡里,少女蒼白的臉與記憶中的自己重疊,此刻的她身著真絲睡袍,腕間還戴著限量版百達翡麗——這是她第二世,周氏集團最嬌貴的掌上明珠。
"小姐,傅家少爺來了。"女仆的聲音穿透雕花木門,顏兮的指甲瞬間掐進掌心。絲質(zhì)睡袍被攥出褶皺,前世的畫面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誅仙臺上傅秋準(zhǔn)仙骨離體時的慘狀,他額間崩裂的仙紋,還有消散前他伸手想抓住她魂魄的模樣。此刻所有的劇痛與悲愴,都化作對"傅"這個姓氏的本能恐懼。
水晶吊燈將宴會廳映照得恍若白晝,傅秋準(zhǔn)倚在鎏金立柱旁,指間夾著的細雪茄騰起裊裊青煙。深灰色西裝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領(lǐng)口微敞處,鎖骨上的茉莉紋身若隱若現(xiàn)——那是她前世最愛的發(fā)飾。他抬眼望向她,桃花眼尾微揚,三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下,藏著令她心悸的熟悉深情。
"顏小姐,別來無恙?"他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曖昧,卻讓顏兮的血液瞬間凝固。她強壓下喉間翻涌的恐懼,將淬毒的香檳杯遞過去,指尖在杯壁上留下細密的水珠。傅秋準(zhǔn)挑眉輕笑,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杯沿:"顏家養(yǎng)女竟會主動獻酒?"他忽然欺身靠近,雪松香水混著雪茄味將她籠罩,"還是說,你記得前世的事?"
顏兮的瞳孔劇烈收縮,酒杯險些脫手。傅秋準(zhǔn)卻仰頭將毒酒一飲而盡,嘴角勾起熟悉的溫柔弧度。他伸手替她拂去肩頭的金粉,動作輕柔得如同前世替她擦拭眼淚:"別緊張,這一世我是傅家小少爺,只談戀愛,不談修仙。"
話音未落,傅秋準(zhǔn)突然踉蹌倒地,心口滲出的鮮血迅速染紅襯衫,在茉莉紋身上暈開詭異的花瓣形狀。"為什么......"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她,指尖停在她耳垂上方,那里有道極淺的疤,是前世他用身體為她擋下的碎石所留。顏兮轉(zhuǎn)身狂奔,淚水模糊了視線,身后傳來他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聲:"原來......這世換你先逃......"
子夜的衣帽間彌漫著皮革與香奈兒五號的味道,顏兮蜷縮在角落,手機屏幕的冷光照亮她蒼白的臉。熱搜詞條#傅家少爺夜店遇刺#赫然在目,配圖里傅秋準(zhǔn)躺在擔(dān)架上,指間還夾著那杯未喝完的香檳,唇角沾著她的珊瑚色唇彩。她顫抖著點開匿名論壇,置頂帖的內(nèi)容讓她呼吸停滯:傅秋準(zhǔn)為救顏小姐,替她擋下仇家子彈——配圖中他心口汩汩流血的位置,竟與前世仙骨離體的傷口分毫不差。
"不......不可能......"顏兮摔碎手機,陶瓷碎片在波斯地毯上四散飛濺。她跪在地上,在地毯縫隙里摸到一枚冰涼的碎玉——正是前世傅秋準(zhǔn)親手雕刻的并蒂蓮,此刻只剩半片,邊緣還沾著干涸的血跡。窗外暴雨傾盆,雷聲炸響的瞬間,她終于明白:原來每一次輪回,傅秋準(zhǔn)都帶著前世的記憶,而她,永遠是那個親手將他推向深淵的劊子手。
雨水順著窗縫滲入,在碎玉上暈開血色的痕跡。顏兮握緊那半片殘玉,淚水混著雨水滑落。她終于懂得,命運的紅線早已纏繞成解不開的死結(jié),而她與傅秋準(zhǔn),不過是被困在輪回里的困獸,注定要用鮮血與生命,書寫這永無止境的虐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