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我瞳孔猛地收縮,心底竟泛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慶幸??!
因為,我的靈魂不是他們的兒子,如果此刻面對面,必然會被一眼識破身份,到時候就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叔,那你是住哪里的?”我努力牽動嘴角,試圖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悲傷欲絕,可顫抖的尾音還是泄露出一絲我不安的內(nèi)心。
“平華街道那邊,叔有個水果攤,平時在那邊賣水果,有5層樓,你就住第4層吧?!?/p>
說完,又領(lǐng)著我走進(jìn)一頂臨時搭建的帳篷,剛一踏入,潮濕的霉味裹挾著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隨后他說自己有事,要出去,等一下回來接我。
帳篷里零散地坐著十幾個男男女女,他們眼神渙散,臉上寫滿了慌張與恐懼,仿佛驚弓之鳥。
而我的眼睛眼盯盯的看著,那十幾個當(dāng)中的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我認(rèn)識,她是林子安的姐姐,林子怡。
他比我們就大2歲,剛好,今年是要出去實習(xí)的,她沒有讀上大學(xué),讀的是技校。
此刻的她眼神空洞,失魂落魄的模樣令人心碎,我深知她的絕望。
畢竟水德小區(qū)如今只剩下眼前這些幸存者,猶豫再三,我還是沒敢上前搭話。
“警察,警察!我不想死,你知道嗎?有人張嘴張的好大,把我閨女給吞了。”一位滿臉皺紋、頭發(fā)花白,看起來五六十歲的老漢,抓住警察的胳膊,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對啊,我看到有個人突然,長出一條2m長的大舌頭,那根本就不是人,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另一個聲音跟著響起,帶著哭腔的驚恐在帳篷里回蕩。
“我看到一個腦殼被打爆的人,陰惻的朝我笑……!”
“我也看到了一個,頭上掛著一把砍刀的怪物,那砍刀已經(jīng)把他的腦袋劈成兩半了,他還活生生的追著我們跑,我后面的那幾個都被他吃,吃……”
“還有……”
眾人七嘴八舌地訴說著恐怖遭遇,話音未落,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帳篷門口處,走進(jìn)來了兩個身穿黑白色長袍的男子,其中一個男人,抱著一個方形狀物,上面有黑布遮著,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那門口的兩人。
“可以開始了!”那位類似警察隊長的中年男人,揮了揮手,讓在場的所有警察出去,只留下幸存下來的人和那兩名剛剛走進(jìn)來的男人。
“各位,這次事故是地震,大地震!”那名抱著方形狀物體的男人,說完,揭開黑布,一個布滿紅色神經(jīng)和血肉的大腦,猛的映入我們所有人的眼前。
而那名男子說的話,仿佛有著某種魔力,吸引著眾人不自覺的重復(fù)說了一次:“這次事故是地震,大地震……”
說完所有人立即倒地,我為了不暴露也假裝,暈倒了下去。
旁邊傳來那兩人的對話聲,“唉!上次那千面鬼王才來了清月市,清月市到底有什么東西吸引它?”
“嗯!不過這誰知道啊?!?/p>
“也是,他們真幸福啊,無憂無慮的活著,就算有詭異入侵,他們也只以為是天災(zāi)”
“走了,還有一些人要清除記憶?!?/p>
“嗯!”
等他們走遠(yuǎn)后,我才敢睜開眼,心里狂跳,我現(xiàn)在才明白為什么,我的腦子里為什么沒有關(guān)于道宮的信息?原來每當(dāng)有異常發(fā)生,都會有人來消除記憶。
這讓我不禁想起,林子安曾提起的云水鎮(zhèn)地震,難道……也是同樣的情況?
大概過了10分鐘,周圍的人陸陸續(xù)續(xù)醒了起來。
他們的眼神中少了幾分恐懼,卻多了對“地震”的震驚與哀傷。
帳篷里彌漫著壓抑的抽泣聲,像是一曲悲愴的挽歌。
“你是?小陽?”林子怡突然抬起頭,目光直直地盯著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小陽,真是你,還好你沒事?”她踉蹌著撲進(jìn)我懷里,小聲哭泣了起來,淚水打濕了我的衣襟。
“我們這里來了大地震,那整棟樓都……塌了!我剛好出去買菜,回來看到什么都沒有了。嗚~嗚~嗚~嗚~嗚!”
她的身上,帶了一些泥灰和汗水還有香水味的混合氣體,我能感覺到她現(xiàn)在的身體不斷的顫抖,我輕輕的回抱著她,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說不出話來。
“沒事的!沒事的!子怡姐!”我也強(qiáng)忍著悲傷說道。
”對了!小安呢?”林子怡突然猛地推開我,眼神中滿是焦急和擔(dān)憂。
“他沒事,他還在學(xué)校?!蔽铱粗o張的林子怡,連忙安慰道。
就在這時,一名警察走進(jìn)帳篷,聲音低沉地宣讀傷亡報告:“此次地震非常突然,我們未能及時通知大家。很遺憾地告訴各位,A棟50多人重傷,126人死亡;B棟,除了在場各位,無一生還;C棟……”
他那句“B棟,除了在場各位,再無人生還?!币凰查g把在場所有人,仿佛呼吸都停止了。
林子怡身子一晃,險些癱倒在地,還好我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林子怡癱軟在我懷中,雙眼瞬間失去了焦距,嘴里機(jī)械地重復(fù)著:“沒了,沒了,爸媽……”
她指甲深深掐進(jìn)她的手臂里,卻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仿佛想要證明這一切都是夢境。
可現(xiàn)實中的殘酷讓他清醒,眼淚如決堤的洪水奔涌而下,浸透了我胸前的衣衫。
帳篷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唯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聲像藤蔓般纏繞著每個人的心臟。
突然,林子怡猛地掙脫我的懷抱,跌跌撞撞地沖向帳篷外,我心頭一緊,趕忙追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狼藉的廢墟,殘垣斷壁間還冒著縷縷青煙,林子怡直直地朝著曾經(jīng)家的方向跑去。
她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凌亂飛舞,沾滿塵土的裙擺被碎石劃破,卻渾然不覺。
我在后面大聲呼喊她的名字,可她充耳不聞,腳下被鋼筋絆倒,重重摔在地上,手掌和膝蓋頓時滲出鮮血。
我跑上前將她扶起,她卻又掙扎著要繼續(xù)往前爬,凄厲地哭喊著:“爸媽!讓我看看他們!讓我再見見他們!”
我死死抱住她,任她在我懷中捶打哭喊,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這時,幾個警察匆匆趕來,試圖將林子怡帶走安撫。
這時,另一個帳篷里又走出來一個少年,這個少年我認(rèn)識,正是林子安。
原來,他就在我們旁邊的帳篷,他邊哭邊走了過來,我想他已經(jīng)從警察那里聽到了,剛好,聽到他姐和我的聲音,所以跑了出來。
林子安跌跌撞撞撲到姐姐身邊,他校服沾滿灰塵,額角還有凝著干涸的血痂,卻渾然不覺。
他攥住林子怡滿是傷痕的手,聲音嘶啞破碎:“姐,我從學(xué)校跑回來的……路上全是倒塌的房子,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林子怡緩緩轉(zhuǎn)頭,呆滯的目光落在弟弟臉上,突然一把將他扯進(jìn)懷里,三人在廢墟旁抱成一團(tuán),周圍的警察看到這一幕很不是滋味。
林子安抽噎著說:“我給爸媽打電話,一直沒人接…后來有個警察攔住我,說水德小區(qū)…說B棟…”
他的聲音被嗚咽絞碎,林子怡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他后背,像是要把最后一絲力氣都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