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打算將這杯加料的酒推給桃書，可就在手即將碰到杯壁的瞬間，腦海里突然閃過桃書那超乎常人的自制力和警惕性。

桃書的工作“不簡單”，他早就知道，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輕易喝下陌生人——甚至是他遞過去的、可能有問題的酒？

這個念頭如同一盆冷水，讓他指尖一顫。

“怎么了？手抖什么？”桃書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一絲疑惑。

“沒、沒什么，”江照猛地回過神，心臟擂鼓般狂跳，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抓起了那個加料的杯子，“可能……可能是有點冷吧?！彼e起杯子，強裝鎮(zhèn)定地晃了晃，“來，哥，敬你，一路順風，早點回來?！?/p>

說完，他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混著那不知名的東西，灼燒著他的喉嚨，一路滑進胃里，帶來一股奇異的、溫熱的麻意。

桃書看著他一連串略顯急促的動作，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端起自己那杯沒有加料的酒，輕輕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江照泛紅的耳廓上：“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

江照放下空杯，感覺一股熱流從胃里升騰起來，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fā)燙，心跳也越來越快，眼前的景物似乎都開始蒙上了一層模糊的光暈。

他看著桃書，看著他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的眉眼，看著他唇角那抹慣常的、溫和的笑意，突然覺得心里那點不安和猶豫，都被這酒精和藥效沖散了。

“哥，”他開口，聲音比平時低啞了一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你每次都說去處理事情，到底是什么事??？不能跟我說說嗎？”

桃書放下酒杯，指尖在杯壁上輕輕摩挲著，眼神沉靜：“說了讓你別擔心，不是危險的事。有些事……你現(xiàn)在還不需要知道?！?/p>

“我都快十八了，”江照往前湊了湊，吧臺狹窄的空間讓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他能清晰地聞到桃書身上那股清淡的桃花香，混合著威士忌的酒香，形成一種讓他頭暈目眩的氣息，“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在你眼里，我是不是永遠都是個需要你照顧的小孩？”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和控訴。

桃書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因為酒精而微微濕潤的眼眸，那雙平日里總是帶著痞氣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擔憂，有不甘，還有一種……桃書從未見過的、灼熱的渴望。他的心跳，也在那一刻，漏了一拍。

他知道江照對他的依賴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收養(yǎng)關系，他也清楚自己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少年，有著怎樣復雜而隱秘的情愫。他原本打算這次回來，就找個合適的時機，和江照好好談談，把一切都說開。

他以為自己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耐心，卻沒想到，江照會用這樣一種……直接的方式，將問題擺在他面前。

“阿照，”桃書的聲音放得更柔，帶著一種安撫的意味，“你不是小孩了，我知道。但有些事，牽扯太多，我不想讓你卷進來。”

“我不管什么牽扯，”江照的眼神有些迷離，但語氣卻異常堅定，他伸出手，抓住了桃書放在吧臺上的手腕，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我只知道，你要走了，走一個月。我……我不想你走?！?/p>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似乎想將桃書的手腕攥進自己的骨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