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繁是焉州喬圭戰(zhàn)友的孩子,在她出生沒多久,她的母親便因身體原因離開了,后來,她僅剩的唯一親人——她的父親,也在一場大戰(zhàn)中犧牲了。
其實她還有一個舅舅,是她去世母親的弟弟。
剛開始在阿繁被接到舅舅家時,所有人都待她是極好的,事事都可著緊著她先來,直到舅舅一家拿到了上面給她父親批下來的撫恤金,一切假象破碎了。
重男輕女的舅媽和貪婪好色的舅舅摘掉了虛偽的面具,露出了里面可怖且散發(fā)著惡臭的尖銳獠牙。
阿繁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她的舅舅賭錢又輸了,只是這一次他并沒有如往常一般對小阿繁動輒打罵,而是笑意盈盈帶著小阿繁去下了館子,接著又帶著小阿繁去買了干凈漂亮的新衣服。
小阿繁并不傻,她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是她卻做不了什么,她的舅舅死死的拽著她的手進入了春催樓。
春催樓,那并不是一個好地方,嘈雜的人群以及繚繞的濃濃白煙,還有那人類最原始的運動無一不被小阿繁收入了眼底。
她被舅舅賣了,像是一個物件一樣賣給了那個臉上涂抹著夸張濃妝的女人,賣給了春催樓。
在舅舅收錢的時候他還上下打量了一遍穿上了新衣服的小阿繁,他盯著小阿繁身上的新衣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最后,小阿繁見到舅舅和那涂抹著夸張濃妝的女人多要了五兩銀子才肯罷休,而那五兩銀子,正是給她買新衣服再加上帶她下館子的錢。
不得不說,她這個舅舅真的挺會……算賬的。
小阿繁就那么呆呆的看著她舅舅用輕快的步伐逐漸走遠,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
忽然,一道吆喝聲傳入了小阿繁的耳朵里,她順著聲音用余光瞥去——是小魚販剛給要買魚的客人殺了一條新鮮的魚,結果那客人卻又不要了,轉頭開始打量起了其他新鮮的魚。
如今的她就好比是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一樣,至于商人和客人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從一個砧板轉移到另一個砧板上去。
她必須要擺脫掉“魚”的身份。
那一年,她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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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阿繁是七歲那年被喬圭接到的喬府,從那時起,她便同小喬一樣被養(yǎng)在了喬圭的身邊。
喬圭從來不吝嗇于教導她,禮儀、學識、修養(yǎng)、心性樣樣不落。
可能是出于對阿繁父親的愧疚之情,阿繁的待遇在喬府同大喬,小喬,以及喬慈并無兩樣。
阿繁很感激喬圭,她也并沒有以喬圭對自己父親的愧疚之情作挾,來貪圖享受一時的安逸富貴。
“阿繁,你真的想好了嗎?其實你完全可以拿著這些錢找個安全地方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一生的?!?/p>
喬圭的聲音有些弱,這些年他的身體狀況一直呈下降趨勢,他……也不知自己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祖父,請允許我這么叫您一聲?!卑⒎痹捖?,喬圭眼眶含淚點了點頭,見此場景,阿繁釋然一笑。
下一秒,她握住了喬圭的手,緩緩出聲道:“說起來我和蠻蠻小姐還是在同一年出生的,不過我比小姐早了兩個月,所以我比蠻蠻小姐要大兩個月……”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眼周比剛才要紅了些:
“……所以,就像我祖父,父親保護您一樣,我來保護蠻蠻小姐?!?/p>
“你……你都……知道了?”喬圭聲音哽咽,眼眶中的淚凝化成了實質,奪眶而出。
他緊緊抓著阿繁的手,“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們一家啊……”
阿繁的祖父與喬圭是拜把兄弟,阿繁的父親還要叫喬圭一聲喬叔,阿繁的祖父、父親皆是在戰(zhàn)場上犧牲的。
阿繁的祖父犧牲的次年,阿繁祖母熬不住跟著她祖父去了,阿繁母親在生下阿繁沒多久后,也因為身體原因離開了,那時候,阿繁的父親還在戰(zhàn)場上跟著喬圭打仗。
然而,沒過多久,阿繁的父親便犧牲了,而阿繁就是在這個時候被舅舅接了去的。
“沒事的喬祖父,要不是你,我定是活不到現(xiàn)在,況且我的祖父與我的父親是在戰(zhàn)場上犧牲的,他們是光榮的,我們該為他們驕傲才對?!?/p>
“阿繁你……你不該趟這趟渾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