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注傾瀉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瓦上,噼里啪啦似萬馬奔騰。
她蜷縮在廢棄的柴房角落,渾身血污的襦裙早已辨不出原色。曾經(jīng)挽過青絲的玉簪斜插在亂發(fā)里,尖端還凝著未干的血珠,如同一朵凋零的紅梅。
那對曾讓少年郎驚鴻一瞥的明眸,此刻蒙上了一層渾濁的灰翳,瞳孔里倒映著柴門外那對男女交頸的身影——她的夫君正摟著新歡的腰,指尖把玩著本該屬于她的翡翠瓔珞。
喉間涌上腥甜,她想喊卻發(fā)不出聲,后頸被重擊的鈍痛還在蔓延。
新歡踩著繡鞋走近,金絲鞋面碾過她垂落的發(fā)絲"姐姐可還記得,當年你用這雙眼睛勾住夫君時的模樣?"
話音未落,繡著并蒂蓮的帕子突然捂住她的口鼻,薄荷香混著血腥氣鉆入鼻腔,她徒勞地掙扎,袖中跌落半塊帶血的玉佩——那是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嫁妝。
柴房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絲天光被門縫擠碎成細屑。她能感覺到指尖漸漸失去力氣,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越來越遠,像一片被秋風卷走的枯葉。
夫君的笑聲響在頭頂"埋了吧,省得臟了府里的地。"泥土覆上臉龐的瞬間,她忽然想起及笄那年,自己在春日宴上簪的那朵白海棠,如今該開得正好了吧......
風穿過柴房破窗,卷起她一縷斷發(fā),最終消失在漫漫長夜里。
她猛地睜開雙眼,喉間涌上的尖叫卡在破碎的嗚咽里。她正斜倚在馬車錦墊上,鎏金暖爐散發(fā)的熱氣裹著沉水香,將深紫色帷幔熏得半透明。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鮫綃,繡著的纏枝蓮紋在晃動的光影里忽明忽暗。
車簾縫隙漏進的風掀起額前碎發(fā),她望著車輪碾過的青石板路,每一道轍痕都讓心跳驟然加快——這是通往將軍府的必經(jīng)之路,也是前世噩夢開始的地方。
前世謝婉柔深愛的夫君不僅騙走了自己所有的嫁妝,還背著自己與她人行茍且之事,被發(fā)現(xiàn)后竟還當面羞辱謝婉柔,最后含痛死去。
謝婉柔目光深沉,仿佛藏著無盡的故事和秘密。
“上天給我重活一次的機會,我便不會再走這條彎路。嚴睿陽、沈微月,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伴隨著一陣尖銳的剎車聲,馬車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驟然停住。
謝婉柔掀開車簾往外看,到了。
將軍府-
謝婉柔被貼身丫鬟合渲扶下了馬車,她看向大大的將軍府牌,眼神格外冷例。
到了這么久至今未有人出來迎接,她也見怪不怪,前世自己因夫君沒來迎接心里格外傷心,還以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夫君不開心,重活一世看透了他,才知道是因為他心有所屬并不愛自己。
她垂眸斂袖,裙幅輕擺,每一步都似丈量過般精準,緩緩邁過雕花門檻。腰間環(huán)佩隨著步伐輕碰,發(fā)出清泠細碎的聲響,恍若山泉叮咚,將大家閨秀的矜持端莊盡數(shù)藏進這一步一停的節(jié)奏里。
她回到了自己的萱瑞閣院中。
“合渲,快去叫下人弄點好吃的來,這一路餓死我了。”
“好的夫人。”合渲正準備離開卻被謝婉柔叫住。
“以后不要叫我夫人,叫我小姐就好了?!?/p>
合渲雖然不解,但還是笑著點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