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帶著帕維特身上特有的、冰冷的松針香氣,如同一條蓄勢待發(fā)的毒蛇,精準(zhǔn)地探向我的領(lǐng)口下方,目標(biāo)直指那片被雷獅點破的、隱秘的痛處和恥辱的印記。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帕維特鏡片后的目光,溫和的假象下是冰冷得令人心膽俱裂的掌控,那只手,是即將收緊的絞索。
“別碰他!”
雷獅的怒吼如同平地炸響的驚雷,裹挾著壓抑到極致的狂暴怒火,瞬間撕裂了辦公室里搖搖欲墜的平靜!
我甚至沒看清他是怎么動作的。
只覺得眼前一花,一道帶著滾燙氣息和凌厲風(fēng)聲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般猛沖進來!雷獅高大的身軀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和力量,他猛地?fù)]臂,動作快如閃電,帶著一股摧枯拉朽般的蠻橫力道!
“啪!”
一聲清脆而響亮的擊打聲!
帕維特伸向我的手,被雷獅的手腕狠狠格開!那力道之大,讓帕維特的手猛地蕩開,甚至他整個身體都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沖擊力而微微晃了一下!
那只冰冷的手,被硬生生打偏了方向!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雷獅的另一只手,如同鋼鐵鑄造的捕獸夾,帶著不容置疑的、近乎蠻橫的強勢,狠狠地、牢牢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拉力瞬間傳來!
我的身體完全失去了控制,被這股力量猛地向前一拽!腳下虛浮,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整個世界仿佛瞬間顛倒旋轉(zhuǎn)。那股包裹著我、令人作嘔的松針冷香被驟然甩在身后,連同帕維特那張凝固了溫和面具、眼底深處翻涌起驚愕與暴怒的臉。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風(fēng)暴般席卷而來的、屬于雷獅的氣息——滾燙的胸膛,帶著陽光暴曬后布料和年輕身體特有的、混雜著汗水和自由不羈的味道,強勢地、不容分說地將我完全籠罩!
我重重地撞進了那個堅實而滾燙的懷抱。鼻尖撞上他硬朗的肩胛骨,一陣酸澀,但更強烈的,是那股瞬間沖垮了所有冰冷堤壩的、帶著強大生命力的灼熱氣息。這氣息像一道滾燙的激流,瞬間沖散了骨髓里滲出的寒意,帶來一種近乎眩暈的、脫離窒息的空白感。
“走!”
雷獅的聲音在我頭頂炸開,短促、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抓住我手腕的手沒有絲毫放松,反而收得更緊,指節(jié)堅硬如鐵,傳遞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庇護和同樣不容置疑的怒火。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被他格開、此刻臉色陰沉如水的帕維特,更沒有去看被他撞得一個趔趄、金毛炸起、嘴里發(fā)出不滿咕噥的佩利。
他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目標(biāo)只有一個——帶著他的獵物,離開這個令他厭惡的巢穴。
他拽著我,轉(zhuǎn)身就往外沖!
“攔住他!”帕維特的聲音終于徹底撕碎了所有溫和的偽裝,冰冷、尖銳,帶著一種被徹底冒犯權(quán)威的暴怒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幾乎是同時,一直沉默如影的卡米爾動了!他如同鬼魅般,在雷獅拽著我沖向門口的瞬間,精準(zhǔn)地向前一步,身體微微前傾,重心下沉,穩(wěn)穩(wěn)地卡在了辦公室門口狹窄的空間里!他帽檐下的藍(lán)眼睛冷靜得如同深海寒冰,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卻帶著磐石般的堅定。他的意圖清晰無比——堵住出口!
“滾開!”雷獅的咆哮帶著雷霆萬鈞的怒意,他拽著我,速度不減反增,如同失控的火車頭,直直地朝著卡米爾堵住的門口撞去!沒有絲毫閃避的意思!那股一往無前的狂暴氣勢,仿佛要將面前的一切障礙都碾碎!
佩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有點懵,但看到雷獅要沖出去,又看到卡米爾擋在門口,他骨子里的好斗和唯雷獅馬首是瞻的本能瞬間占了上風(fēng)?!袄洗?!”他吼了一聲,想也不想,仗著蠻力,緊跟著雷獅的腳步,像一枚人形炮彈,也朝著門口猛沖過去!目標(biāo)——撞開卡米爾!
小小的辦公室門口,瞬間成了風(fēng)暴的中心點!
雷獅拽著我,如同憤怒的奔牛,直沖卡米爾!
佩利緊隨其后,意圖撞開卡米爾為雷獅開路!
卡米爾穩(wěn)如磐石,寸步不讓,冷靜地準(zhǔn)備承受沖擊!
而帕維特,在最初的驚怒之后,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他大步流星地追了上來,伸手就要抓向我的另一只手臂!
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一刻,下一秒就是劇烈的碰撞!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卡米爾那雙深海般的藍(lán)眼睛,在帽檐的陰影下極其冷靜地掃過雷獅拽著我的動作,掃過我臉上無法掩飾的驚惶和慘白,最終,極其短暫地、如同接收到了某種無聲信號般,與雷獅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紫眸對視了零點一秒。
沒有言語。只有一種在無數(shù)次并肩中形成的、無需言喻的默契。
在雷獅即將撞上卡米爾的前一瞬,卡米爾的身體極其靈巧地向側(cè)面微微一讓!
不是完全的避讓,而是如同精密的機械,在毫厘之間讓開了最直接的沖擊點,同時伸出了手臂——不是阻攔雷獅,而是精準(zhǔn)地、如同鐵鉗般,一把抓住了緊跟在雷獅身后、正不管不顧撞上來的佩利的胳膊!
“哎?!”佩利猝不及防,被卡米爾這突如其來的一拽,巨大的前沖慣性被硬生生截斷,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怪叫一聲,像個笨重的陀螺一樣被卡米爾猛地拽向了旁邊,差點一頭撞在門框上!
而就在卡米爾讓開身位、拽開佩利的同一瞬間!
雷獅拽著我,如同破閘而出的洪流,毫無阻礙地沖出了辦公室那扇象征著絕對控制和壓抑的大門!
身后,傳來佩利氣急敗壞的吼叫:“卡米爾!你拽我干嘛?!”以及帕維特壓抑著滔天怒火的冰冷厲喝:“雷獅!站住!帕洛斯!回來!”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威脅,都被雷獅那如同颶風(fēng)般的身影和滾燙的氣息隔絕在了身后。走廊里喧囂的人聲、奔跑的學(xué)生身影瞬間模糊成流動的背景板。手腕上那鐵鉗般的力量沒有絲毫放松,反而帶著一種宣告般的強勢,牽引著我,跌跌撞撞地向前狂奔。
我的腳步虛浮,幾乎是被雷獅拖著在跑。每一次踉蹌,每一次腳尖絆到地面,都被他手臂那不容置疑的力量強行穩(wěn)住,繼續(xù)向前。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炸開,耳膜里充斥著血液奔流的轟鳴和自己粗重急促的喘息。肩胛骨被帕維特按壓過的地方,在劇烈的跑動中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每一次牽扯都讓我眼前發(fā)黑。
但我沒有停下,也無法停下。雷獅的速度快得驚人,他的怒火和決心化作實質(zhì)的推力,裹挾著我,逃離那個令人窒息的囚籠。走廊的燈光在眼前晃動,墻壁向后飛掠。身后,帕維特冰冷的怒喝和佩利的嚷嚷似乎越來越遠(yuǎn),被淹沒在嘈雜的校園背景音里。
不知跑了多久,穿過了幾條喧鬧的走廊,拐過了幾個無人的角落。雷獅的腳步終于在一扇沉重的、銹跡斑斑的金屬防火門前停下。他猛地拉開那扇門,一股帶著高處特有涼意的風(fēng)瞬間灌了進來,吹亂了他深紫色的發(fā)絲,也吹拂過我汗?jié)竦念~角。
天臺。
空曠,寂靜。只有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
雷獅終于松開了我的手腕。那力道消失的瞬間,手腕上傳來一陣火辣辣的麻木感,留下了清晰的、泛紅的指印。他猛地轉(zhuǎn)過身,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陰影完全籠罩了我。
他胸膛劇烈起伏著,不是因為奔跑的疲憊,而是因為那尚未平息的、如同即將噴發(fā)的火山般的怒火。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眸,此刻燃燒著駭人的烈焰,死死地釘在我臉上,銳利得如同要將我刺穿。
“砰!”
他猛地一拳,狠狠砸在了旁邊的水泥護欄上!巨大的聲響在空曠的天臺上回蕩,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水泥碎屑簌簌落下。
“說!”雷獅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一種壓抑到極致的咆哮,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冰渣,“那混蛋對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