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樓宮,一片死寂,仿若被歲月的塵埃所掩埋,透著無盡的蕭索與凄涼。
自哪吒下界降伏鏡妖之后,便將自己封閉于這宮殿之中,閉門不出。即便是恩師太乙真人,亦或是李靖夫婦,他一概不見,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已與他無關(guān)。
“吒兒,開開門吶。你把這盞湯藥喝了吧,娘就看你一眼,看一眼我便出來?!币蠓蛉说穆曇簦瑤еP(guān)切與擔(dān)憂,在寂靜的宮殿中回蕩。然而,殿門深鎖,渺無人氣,那聲音仿佛被殿頭的獸首悄然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夫人,請(qǐng)讓我來試試吧?!卑奖p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篤定與溫柔。他輕輕端過藥盞,那動(dòng)作仿佛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也好,解鈴還需系鈴人。丙兒,此事便拜托你了!”殷夫人無奈又期待地說道,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
敖丙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殿門前,抬手輕輕敲了敲,輕聲道:“哪吒,是我。”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穿透人心的力量。
良久,四周一片寂靜,然而殿門卻緩緩開啟,那“吱呀”的聲音,仿佛是時(shí)光的嘆息。
“進(jìn)來吧,隨意坐?!蹦倪副硨?duì)著敖丙,雙手背于身后,靜靜地立在窗前。殿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些許光亮,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先將這湯藥喝了吧。你元神受損,還需慢慢調(diào)理?!卑奖呱锨?,遞過藥盞,然而手指卻微微發(fā)顫,那顫抖泄露了他內(nèi)心的緊張與不安。
“不必了。”哪吒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與決絕,“這盞藥,醫(yī)得了身疾,卻醫(yī)不了心疾,要它何用?”說罷,他疲憊地閉上了眼睛,仿佛想要將這世間的一切都隔絕在外。
“敖丙,從你入門那刻起,我便已知道你的答案。你怕我知曉你來意后自暴自棄,不肯療傷服藥,故而先來勸我??晌移怀心氵@份情。你走吧,我不喜勉強(qiáng)之事?!蹦倪傅脑捳Z,如冰冷的刀鋒,劃破了這寂靜的空氣。
“哪吒,我不能走。”敖丙忍住不看哪吒,緩緩從錦囊中取出那枚同心結(jié)。那同心結(jié),曾經(jīng)是他們愛情的見證,如今卻顯得如此諷刺。“此物我一直未曾忍心丟棄,一直密斂珍藏。今日還珠于君,但盼你良緣早結(jié),平安順?biāo)臁!?/p>
“無用的東西,棄了吧!”哪吒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憤怒與痛苦,“敖丙,我且問你。良緣,你可有?你自己既然沒有,又為何盼著我有?你可還記得,三百年前,我們結(jié)發(fā)為盟,喝過合巹酒,盟誓猶言在耳,可你回頭卻另娶他人!你總是一意孤行,擅自替我做決定。我寧可死,也不愿見你委身他人!”
“莎蔓不是別人,我喜歡她,感激她!因?yàn)椤卑奖穆曇?,帶著一絲猶豫與掙扎。
“因?yàn)槭裁??”哪吒渾身三味真火隱隱冒起,冷冽的眼神驟然凝結(jié),如冰刃般劃破這寂靜的空氣。
敖丙一言不發(fā),扭過頭去,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仿佛那情緒是一頭即將失控的野獸。
哪吒冷笑一聲,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大聲質(zhì)問道:“是情不自禁?心悅身許?”
敖丙緩緩搖頭,眼淚終于奪眶而出:“不要逼我!”
“你吻她的時(shí)候,也和吻我的時(shí)候一樣嗎?你吻她的時(shí)候,可曾想過我?你和她在床上又是怎樣的情形?你喜歡何種姿勢(shì)?難怪我們成婚之時(shí),你總對(duì)我虛以委蛇,原來竟是要為她守身如玉!”哪吒的話語,如鋒利的箭鏃,直直刺向敖丙的內(nèi)心。
“哪吒!夠了!”敖丙微一凝神,盤龍冰錘已然在手。他一咬牙,揮錘朝哪吒攻了過去。
哪吒不躲不閃,反而迎上前去,狠狠受了這一錘。敖丙大驚,急忙收力,卻已是來不及。哪吒腳步踉蹌,身形不穩(wěn),哇啦吐出一口鮮血。為救鈴鐺,他的元神早已受損,此時(shí)又受這一錘,身心重創(chuàng),幾乎支撐不住。他望著敖丙,狂笑起來:“好個(gè)靈珠!不愧是小爺?shù)撵`珠!”
敖丙一驚,沖上去一把扶住哪吒,急切地將靈力輸入他的體內(nèi):“哪吒,對(duì)不起,你怎么樣?你穩(wěn)定心神,我來給你療傷!”
哪吒一把推開他,背對(duì)著敖丙,抬手制止道:“求你,走吧?!甭曇糁袔е唤z哀求與絕望。
“哪吒,讓我為你療傷。你元神受損,又受此重創(chuàng),你受不住的!”敖丙焦急地說道。
“傷者多疲憊,愛者多卑微?!蹦倪搁]上眼睛,聲音顫抖,“你若念及過去的情分,便走吧,不要看我這般狼狽的模樣,給我留一點(diǎn)顏面,莫要讓我說出求你的話!我怕我會(huì)求你留下來,我怕……”
話音未落,一個(gè)藍(lán)色的身影如閃電般沖了過來,一個(gè)久違而又熟悉的懷抱將他緊緊環(huán)住。敖丙全身顫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抱住哪吒。
哪吒試圖推開敖丙,卻已沒有絲毫力氣。他一把抓住敖丙給他輸送靈力的手,聲音帶著一絲倔強(qiáng)與急切:“告訴我,是因?yàn)槭裁???/p>
敖丙握住他的手,堅(jiān)定地輸送著靈力,不肯有絲毫放松:“你好好配合,我便告訴你。”
“這些年倒是進(jìn)益了,竟學(xué)會(huì)要挾我了?!蹦倪附K于安靜下來,配合著敖丙治傷。那藍(lán)色的靈力,如涓涓細(xì)流,緩緩修復(fù)著受損的靈脈,那是久違的、屬于敖丙的溫柔與憐惜。
一個(gè)時(shí)辰后,哪吒覺得心口窒悶之感稍有好轉(zhuǎn),他緊緊盯住敖丙,目光中帶著一絲期待與緊張:“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敖丙深知他難纏,一字一句地望著他,眼神坦蕩而溫柔:“因?yàn)樗攘宋易钚膼壑?。?/p>
哪吒不敢置信,猛抬頭盯著敖丙。只見敖丙的雙眼,如星辰般明亮,沒有絲毫秘密。這一刻,如春煦拂靈府久涸,若久旱逢云霓降澤,恰幽囚得赦忽見春山,哪吒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他再也無法忍耐,捧著敖丙的臉,顫抖著吻了上去。敖丙這次沒有拒絕他,溫柔地張開雙唇,兩人唇瓣輕輕觸碰,唇齒交纏,仿佛星辰與月亮在宇宙間秘密交匯,綻放出最唯美的光芒。
哪吒呼吸逐漸沉重,他放開敖丙的唇,探索著一路向下。敖丙的外衣已經(jīng)散開,露出雪白的肩膀和里衣,絲緞般的藍(lán)色長發(fā)不再束縛,如海浪般流淌著。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貪婪地互相親吻著,一刻也不愿分離。敖丙喘息著,伸手解開哪吒礙事的腰封。
“等一下?!蹦倪干焓治兆×税奖氖?,聲音帶著一絲猶豫與自卑,“這具身體,已經(jīng)給過別人了,你還要嗎?”
“何時(shí)之事?”敖丙問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心疼。
“前兩天下界降鏡妖,她幻化成你的模樣?!蹦倪缚嘈χ?,“我想試試自己的道心?!?/p>
敖丙不覺一愣,手上動(dòng)作停滯了一分。
哪吒推開敖丙的手,將臉轉(zhuǎn)向旁側(cè),不敢看他,聲音帶著一絲苦澀:“我知你喜潔,我不怨你?!?/p>
敖丙清楚,那一刻,哪吒聽聞自己成婚的消息,心中傷痛難以排解,便起了自暴自棄之念。
“對(duì)不起,哪吒。”敖丙溫柔而堅(jiān)定地抬起哪吒的臉,兩人目光交匯,“你那時(shí)定是更加難受,讓你行此極端之事,是我對(duì)不住你,我心中唯有歉意與心疼?!?/p>
哪吒低下頭,握住了敖丙的雙手,淚水奪眶而出?!耙汇^殘?jiān)孪蛭髁?,?duì)此不拋眼淚也無由”,此時(shí)此景,恰如這詩句所描繪的那般,充滿了無盡的哀愁與無奈。
吻如雨點(diǎn)般落下,************** 春風(fēng)正澹蕩,暮雨來何遲?愿因三青鳥,更報(bào)長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