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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玄沉默了一會,突然傾身,不顧身后沈青衡的怒喊,將林清羽帶走,來到懸崖邊
暴雨如注的崖邊,墨玄的玄色外袍被血浸成紫黑。他徒手撕開自己眉心,靈臺內縱橫交錯的裂痕暴露在電光下——每道傷痕里都浮動著林清羽的身影。
"這道是你七歲那年。"墨玄聲音嘶啞,指尖輕點一道發(fā)光的裂縫。畫面里小乞丐打扮的林清羽正被魔修追趕,而遠處樹梢上的墨玄悄悄折斷了那魔修的本命法寶。
更多的記憶碎片噴涌而出:墨玄在每次天劫前給他種下替命符的痛苦表情;深夜為他疏導靈力到經脈滲血;甚至那些所謂的"囚禁",實則是用禁術將業(yè)火引到自己身上...
"現在你明白了?"墨玄跪倒在泥水里,本命劍"錚"地插在林清羽腳前,"要殺要剮..."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吐出的血沫里帶著冰碴,"...隨你。"
林清羽顫抖著握住劍柄。劍身映出的最后畫面讓他心臟驟停——被囚禁的第三個月圓夜,他因靈力暴走昏迷后,墨玄是如何一寸寸吻過他鎖骨的傷痕,又如何在黎明前將那些纏綿化作更堅固的禁錮。
"為什么..."劍尖抵住墨玄咽喉時,林清羽發(fā)現自己淚流滿面,"為什么不早說?"
墨玄竟笑了。他握住劍刃往自己心口送,鮮血順著劍槽汩汩流下:"說'為師怕你被天雷劈死,所以把你關起來'?"突然劇烈顫抖起來,"我的清羽...怎么會接受這種侮辱性的保護..."
當啷一聲,林清羽松開了劍。他下意識后退兩步,這個動作讓墨玄眼中最后的光熄滅了。
沈青衡的油紙傘在這時遮住他頭頂。藥師什么也沒說,只是展開一幅畫卷——那是林清羽上月幫茯苓種藥時的場景。畫里的他赤腳踩在泥里,笑得毫無陰霾,袖口還沾著蒲公英的絨毛。
懸崖邊突然安靜得可怕。墨玄看著畫卷,又看看自己滿手的血,突然明白了什么。他艱難地支起身子,將一塊溫潤玉佩放在地上:"這是...能暫時壓制金紋的暖陽玉。"
轉身離去時,墨玄的背影佝僂得像個凡人。林清羽突然沖上前,扯下他腕間暗藏的替命符——那紅繩已經磨損得幾乎斷裂,證明主人曾無數次為他人承受災厄。
"拿著。"林清羽將符咒塞回墨玄染血的手心,聲音輕卻堅定,"我不需要了。"
暴雨中,沈青衡的傘始終穩(wěn)穩(wěn)罩在林清羽上方。
當他們轉身走向藥圃方向時,墨玄沙啞的聲音穿透雨幕:"他若讓你受半點委屈..."
"不會的。"
林清羽打斷他,從懷里掏出那枚珍藏的兔子剪紙。
紙張在雨中迅速軟爛,他卻笑著將它放進沈青衡掌心。
"因為有人愛的...只是現在的我。"
懸崖邊緣,墨玄握緊那枚失去效用的替命符,看兩道身影逐漸消失在雨霧中。
他頸后的金紋突然片片剝落,化作金色蝴蝶追著林清羽遠去——最后的保護,是還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