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瑯出了門,卻見鐘副官牽著馬立在面前,旁邊還有一個牽著馬的兵。
賀青瑯走過去問:“鐘副官?您這是來聽?wèi)虻?不巧有人包了場,不如您改日再來可好?到時候我免費給您唱。”
鐘副官搖頭:“不,我是來請你在五天后去司令府唱一出戲的,定金等會自會有人送來。到那時臺下人點什么戲你唱什么戲便是了。這幾天趕快準(zhǔn)備妥當(dāng),五天后是少帥生辰,淮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和外地的都會來,可別出什么岔子了?!?/p>
賀青瑯揚起一個笑:“黑虎山上少帥與您救我于危難,我早跟少師說過我給少帥唱戲不要酬金的,這酬金還要勞您攔一下了?!?/p>
鐘副官擺擺手:“這正是少師的意思,你就不要推辭了。我還要去駐軍司令部,可千萬別出一點岔子,記住了?!彼诘馈?/p>
其實請賀青瑯唱一臺戲酬金也蠻高的,可少帥都說錢一定要送到,他也只能小小的挽惜一下了.
鐘副官帶著兵颯沓而去,賀青瑯好心情的哼著曲進(jìn)了月洞門。
五天的時間隨著院里那樹越掉越少的葉子一晃而過,臨出發(fā)前林班主囑咐道:“琳瑯,少帥生辰魚龍混雜,記著規(guī)矩,萬不可輕信他人。”
賀青瑯點頭,隨即上了司令府派來的汽車。汽車左繞右拐,停在少帥府前,很典型的中式建筑。
不過那塊“司令府”的門匾也掛不了多久了,賀青瑯聽牛有慶說,少帥是留過洋的人,喜歡住洋房,正從范會長手中著手盤下城東的一幢洋房。
下車時可以看到周遭停了許多車,正有不少賓客從車上下來。
賓客們寒暄過后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去了,賀青瑯自個兒坐在梳妝鏡前耐心細(xì)致的梳妝,待開宴后才輪到他出場,不急。
正包水紗時傳來一陣敲門聲,賀青瑯應(yīng)道:“進(jìn)來吧?!?/p>
進(jìn)來一個年輕的小兵,見到賀青瑯后瞪大了眼睛,怔了會才把一小碟東西放放在桌上:“這……這是司令的生日蛋糕,鐘副官讓我給你送一塊。”
賀青也在唱戲時吃過幾次主家的生日蛋糕,但此已上了妝,不宜進(jìn)食。
“我已經(jīng)上了妝,吃不了了。你吃吧。”賀青瑯笑著說。小兵眨著黑溜溜的眼睛:“真的嗎?”賀青瑯點頭:“當(dāng)然是真的啦?!?/p>
小兵漲紅了臉:“謝謝你”說著端起蛋糕向外走去,臨出門結(jié)巴著說出一句“你很俊”后跑沒影了。
賀青瑯聽的出他是真心夸贊,抿唇笑了笑后繼續(xù)梳著妝。沒一會,頭面也戴好了,賀青瑯著著鏡中俏生生的扮相,滿意的拿起桌上的折扇向屋外走去。
屋內(nèi)搭了一方小戲臺,賀青瑯站在臺上向臺下人問好說了些吉祥話后等臺下人點戲。
一個蓄著一把須的老人坐在慕容妄旁邊,賀青瑯見慕容妄將點戲的冊子遞給老人,老人推卻了幾下后摩挲的手上的扳指,笑著說:“那便唱個《貴妃醉酒》吧?!辟R青瑯便張口開唱,見臺下人都露出贊賞的神色后放心的沉醉在了戲文中。
“海島冰輪初轉(zhuǎn)騰,見玉兔又轉(zhuǎn)東升。冰輪離海離,乾坤分外明,皓月當(dāng)空,便是嫦娥離……”還沒等他唱完,一聲“砰”的槍響打破閑逸,賓客們尖叫著,臺下亂成了一鍋粥。
賀青瑯被嚇的捂住耳朵弓下身子,只見幾個穿著似打雜的人面露兇光,手中都拿著槍。
賀青瑯從凌亂的人群中去找慕容妄,今天他穿了一件咖色西服。終于見到了慕容妄,他從腰間撥出一把手槍指向來人:“程驍,你他娘的活膩歪了還是想讓我送你去見程騏?”
領(lǐng)頭的那人只說了一句“要你狗命”后便連開數(shù)槍。跟著他的十幾個人也一樣,慕容妄借著桌子掩護(hù)低身躲了過去,回頭看見賀青瑯在戲臺邊上蹲著發(fā)愣便喊道“唱戲的,不走你等死嗎?”賀青瑯回神想站起來跑時幾發(fā)子彈射在他旁邊,他被嚇的跌下了戲臺。
屋外好像來了些援兵,正同程驍一伙人交火,慕容妄邊從衣服口袋里拿子彈裝進(jìn)彈夾邊指揮賀青瑯:“唱戲的,聽著,現(xiàn)在的爬到我這來,動作快!”
賀青瑯三兩下卸了繁雜的頭面,向他那里快速匍匐爬去,爬到他腳邊后半蹲起身。慕容妄囑咐:“趴進(jìn)桌底下老實待著,槍聲停后叫你再出來?!闭f完便起身投入了激戰(zhàn)。
賀青瑯抬手撩起桌布,可天不遂人愿,這桌子鏤空的格子太小了,根本無法讓成年人通過。賀青瑯按著心口,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可身子還是止不住的抖。
他瞅著幾步遠(yuǎn)的方桌下似乎可以躲藏,便盤算著躲過去的可行性,余光卻看著一個人朝慕容妄瞄準(zhǔn)著。
賀青瑯著著那黑洞洞的槍口,下意識喊道:“少帥小心右邊!”慕容妄反應(yīng)極快的閃身躲過并往那邊開了幾槍,臉還是被子彈擦傷了。
放黑槍的人也被打傷了左臂,他下意識捂住傷口,又動作極快的向賀青瑯這邊射出幾顆子彈。雖然側(cè)身躲了一下,但子彈還是嵌入了肩膀,賀青瑯疼的五官皺在一起,捂著肩膀倒在地上。
手上摸到了溫?zé)峄伒囊后w,是自己的血,眼前的東西糊成一團(tuán),像覆了層紗,不斷有槍聲傳入耳朵,賀青瑯感到自己的身體在變冷,恐懼如潮水將他裹挾,意識漸漸開始渙散。
再睜眼時還是能感受到肩膀處的劇痛,入目的是一塊陌生的天花板。賀青瑯想坐起來,可微微一動傷口就疼。他只能聽天由命的躺著發(fā)呆。
沒過多久,有腳步聲傳來,賀青瑯等那腳步聲離得近了后開口:“請問,這是什么地方?”
一個陌生的聲音回答:“這是司令府,昏了一天半,你可終于醒了,我是給你治療的醫(yī)生,現(xiàn)在給你換藥行嗎?"
賀青瑯看到了說話的男人,他手里還端著一個白色搪瓷托盤,里面是一些藥和紗布?!爱?dāng)然可以。對了,那些歹人抓到了嗎?少帥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