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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如注。
劉耀文踹開廢棄醫(yī)院銹跡斑斑的鐵門時,一道閃電劈開夜空,將他的側臉映照得如同刀刻。身后跟著的兩個年輕警員明顯瑟縮了一下,不知是因為雷聲還是眼前這個男人的氣勢。
"劉隊,法醫(yī)還沒到,我們是不是應該先等——"
"等個屁。"劉耀文頭也不回,黑色雨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第五起了,每耽誤一分鐘,證據(jù)就少一分。"
他大踏步跨入走廊,軍靴踩在積水上發(fā)出令人不安的回響。手電筒光束掃過斑駁的墻壁,停在盡頭那扇半開的門上。即使隔著五米遠,職業(yè)嗅覺已經(jīng)讓他聞到了那股熟悉的鐵銹味。
"記錄儀都打開。"他簡短命令,推開了門。
解剖臺上的景象讓身后傳來倒吸冷氣的聲音。一具年輕男性尸體呈十字形擺放,胸腔被精準地打開,心臟不翼而飛。雨水從破損的天花板滴落,在蒼白的皮膚上留下蜿蜒的水痕。
劉耀文卻笑了:"終于露出馬腳了。"
他徑直走向尸體,不顧滿地血水浸透靴子,俯身檢查死者的右手。果然,在無名指指甲縫里,有一絲幾乎不可見的藍色痕跡。
"小陳,證物袋。"他伸出手。
"但是劉隊,按規(guī)定應該等法醫(yī)——"
"拿來!"這一聲喝令讓年輕警員差點跳起來,慌忙遞上取證工具。
劉耀文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一絲纖維,裝入證物袋塞進胸前口袋。就在他準備進一步檢查時,一個冷得像冰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如果你們警隊的辦案流程就是這樣的,那我建議直接關門改養(yǎng)豬場,反正破壞現(xiàn)場的水平差不多。"
劉耀文直起身,看到一個修長身影站在門口。那人沒穿雨衣,黑色高領毛衣外只套了件白大褂,已經(jīng)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他摘下眼鏡擦了擦水霧,露出一雙漂亮到凌厲的眼睛。
"朱法醫(yī)。"劉耀文咧嘴一笑,"來得真快啊。"
朱志鑫沒理他,徑直走到尸體前蹲下,打開隨身攜帶的銀色箱子。他戴手套的動作像在表演某種藝術,十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
"全員退后兩米。"他頭也不抬地說,"包括你,劉隊長。你們已經(jīng)毀了我三分之一的證據(jù),剩下的我要親自處理。"
劉耀文挑眉,卻真的后退了兩步,只是眼睛一直盯著朱志鑫的動作。只見那雙手在尸體上移動,時而輕觸,時而按壓,像在解讀某種密碼。當朱志鑫檢查到死者右手時,動作突然頓了一下。
"死者指甲縫里有異物。"他冷靜地說,用鑷子取出一點藍色物質(zhì)放入證物瓶,"疑似某種合成纖維。"
劉耀文下意識摸了摸胸前的口袋。
朱志鑫突然抬頭,眼神銳利如刀:"劉隊長,你剛才是不是已經(jīng)取走了一部分證物?"
房間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我取證是為了防止證據(jù)被雨水破壞。"劉耀文面不改色。
"破壞?"朱志鑫的聲音提高了八度,"你知道你的靴子踩過多少關鍵痕跡嗎?你知道你擅自移動證物會導致什么后果嗎?"他站起身,濕漉漉的白大褂下擺還在滴水,"這是連環(huán)殺人案,不是你家后院尋寶游戲!"
劉耀文正要反駁,突然注意到朱志鑫的左手在微微發(fā)抖。不是恐懼,而是憤怒,純粹的、冰冷的憤怒。不知為何,這讓他感到一絲奇異的興奮。
"我會寫報告說明情況。"他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朱志鑫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強壓怒火:"出去。所有人。我要做初步尸檢。"
三天后的案情分析會上,氣氛劍拔弩張。
局長剛說完"請大家暢所欲言",朱志鑫就站了起來。他西裝革履,頭發(fā)一絲不茍,連投影儀遙控器都擺在桌面特定位置。
"在討論案件前,我認為有必要先解決一個更基本的問題。"他按下遙控器,屏幕上出現(xiàn)一個精美的PPT,"這是過去三個月劉耀文隊長在所有案件中的違規(guī)操作統(tǒng)計。"
會議室一片死寂?;脽羝豁擁摲^:擅自取證七次,破壞現(xiàn)場痕跡十二次,未按規(guī)定穿戴防護裝備二十三次...每一條都配有照片或視頻證據(jù),時間地點精確到分鐘。
"總計七十八次違規(guī),導致十六項關鍵證據(jù)失效,間接延長了三個案件的偵破時間。"朱志鑫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建議暫停劉隊長現(xiàn)場指揮權,直到他通過基本辦案規(guī)范考核。"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劉耀文,等待這位暴脾氣隊長的爆發(fā)。然而——
"哇哦。"劉耀文靠在椅背上,嘴角慢慢揚起,"朱法醫(yī),你連我去年十二月七號下午三點沒戴鞋套都記得?"他眼睛亮得驚人,"你是不是特別關注我?"
朱志鑫的耳尖瞬間紅了,但聲音依然冰冷:"這只是職業(yè)素養(yǎng),劉隊長。不像有些人,把現(xiàn)場當自家客廳。"
"好了!"局長拍桌打斷,"劉耀文,你確實太過分了。從今天起,你和朱法醫(yī)搭檔,他負責監(jiān)督你的辦案流程。再有違規(guī),停職處理!"
"什么?"朱志鑫猛地轉頭。
"太好了!"劉耀文同時說。
兩人對視一眼,火花四濺。
劉耀文笑得像只偷到魚的貓,而朱志鑫的表情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未來半年的偏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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