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月色歸來的藏海并沒有入睡,他攥著青銅匣的指節(jié)泛白,指腹蹭過匣身刻著的饕餮紋一一那是父親蒯鐸親手鑿的,邊角還留著未磨平的毛刺。
化作三寸大小虛影的玉昭飄在空中,發(fā)間玉簪垂落的流蘇輕輕晃動。
藏海“阿昭,幫我給師父送封信?!?/p>
玉昭“沒問題?!?/p>
玉昭指尖輕點案頭散落的字箋,正是藏海寫給高明的信,墨跡未干的紙頁上,“衡”字旁邊還留著一道用力過猛的劃痕。
藏海的眼中浮現(xiàn)出細碎的光芒,他抬起手,指尖溫柔地在玉昭額頭上輕點,目送著玉昭的身影漸漸隱沒于視線之外。
他垂下眼簾,手指一頓,隨即又恢復了原先的動作——青銅匣的機關布置,仿佛一切都不曾被打斷,唯獨那微微顫動的指尖泄露了幾分內(nèi)心深處的波瀾。
……
翌日,莊府祠堂的朱漆大門洞開著,濃烈的沉檀香氣混著紙錢焚燒的余燼,沉沉壓在回廊里。
藏海踏過青石板,肋下那方青銅匣緊貼著肌膚,冰寒刺骨,又隱隱搏動,似一頭被粗布勉強裹住的兇獸。
管家莊善正站在階前,目光掃過魚貫而入的丫鬟仆人,手中指點著祭品擺放的方位,每一個指令都像淬了冰的鋼針,精準地釘在規(guī)矩上。見到藏海來臨,拱手施禮。
藏海報以微笑,以祭祀事宜為由支開莊善等人。
回到那間被嚴密監(jiān)視的廂房,門閂落下的輕響如同隔絕了兩個世界。
背脊抵上冰涼的門板,祠堂的香火氣似乎還黏在鼻端,混合著青銅匣透出的、若有若無的血腥銹味。
藏海迅速從床榻暗格里取出一個巴掌大的青銅機關盒。
盒身布滿細密的蒯氏工門機括紋路,核心處嵌著一枚取自百劫匣邊緣、浸染了兇煞之氣的青銅碎屑。
他指火翻飛,將幾滴粘稠如墨、取自墓中毒蕈的汁液注入暗槽。
玉昭“煞引太烈...”
玉昭的聲音如冰珠濺落,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玉昭“莊蘆隱氣血衰敗,恐承受不住當場暴斃…追查立至?!?/p>
藏海“阿昭,莊蘆隱必須死!”
玉昭“我知道!但是你呢,你怎么辦?你總是喜歡以身入局?!?/p>
玉昭“罷了罷了,終歸我能護著?!?/p>
藏海動作一頓,眼中血色稍褪,終是又混入幾滴尋常的麻藥。
藏海“足夠他癱上三月了?!?/p>
他低語,將青銅盒合攏,冰冷的金屬棱角硌著掌心。
藏海“入京這么久,今日一行…說不定會有別的收獲…”
藏海“阿昭,左右我們不會吃虧…”
玉昭“我明白了…”
藏海“我們的仇人…可不止一個?!?/p>
藏海竭力掩去眸中翻涌的恨意,生生將哽咽壓回喉嚨。
玉昭抬眸望向他,記憶里初見時那個青澀稚嫩的少年,如今已成長為身姿挺拔、獨當一面的男子。
他有著他的算計,她自然也有著她的方式,護她所重…
……
作者檸檬“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