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裹著雨粒撲在窗欞上,藏海擦著青銅匣的指節(jié)泛白,指腹蹭過匣身刻著的饕餮紋一一那是父親蒯鐸親手齒的,邊角還留著未磨平的毛刺。
他踉蹌著撞進臥房,門閂“咔嗒”落鎖的瞬間,心口突然泛起微光,淡青色光暈如漣漪般漫開,一個身著素白衣衫的身影自光暈中浮現(xiàn),發(fā)間玉簪垂落的流蘇輕輕晃動。
玉昭“莊蘆隱設下祭禮圈套,那面具人卻提前一步截走機關盒——他太清楚你的軟肋了?!?/p>
玉昭的聲音帶著靈器特有的清透,指尖掠過青銅匣時,光暈在匣身某處突然凝滯。
藏海“但有一點,毒藥一事被輕輕揭過,是莊蘆隱設的局?!?/p>
藏海“今日祭禮儀式,本就是試探幕后之人,逼他出手,他若不出手便是大仇得報,很明顯,銅魚有三條?!?/p>
玉昭“面具人說你有三個仇人,可他為何獨獨對你父親從冬夏帶回的‘寶貝’了如指掌?”
她忽然俯身,發(fā)間玉簪幾乎觸到藏海眉心,眼底泛起細碎的光。
窗外突然傳來夜鶯啼叫,藏海渾身肌肉緊繃,手按在青銅匣上。
藏海“但確實是最壞的一種打算?!?/p>
玉昭見狀輕輕搖頭,素白衣袖拂過他手背,寒意中帶著莫名的安撫。
玉昭“莫慌,目前來看,他暫時不會有其他動作。但你須記住,凡主動接近你、知曉你復仇計劃的人,尤其是……”
玉昭“至少目前來看,他是你最大的助力?!?/p>
藏海“這第三人,需要找機會探探?!?/p>
藏海沉默地搬來凳子,踮腳,將那個失而復得、沾著香灰的青銅機關盒,用力塞進懸掛的牌匾之后。
牌匾的厚重木質似乎暫時隔絕了青銅匣的兇煞搏動。他跳下凳子,背對著玉昭,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被冰水淬過的清醒。
藏海“面具人的話…銅魚…三個仇人…真真假假。但莊蘆隱的網(wǎng),已經(jīng)撒開?!?/p>
藏海“阿昭,”他頓了頓“面具人不可信。蟄伏...等,先活下去?!?/p>
……
—翌日 書局
藏海穿過重重書架,空氣里沉檀的余燼和昨夜面具人儺面上冰冷的銅腥氣混雜著,沉甸甸壓在胸口。
高明在書局等他,窗欞透進的微光里,高明枯瘦的手指無意識敲著紫檀桌面,“第三個仇人...”
“侯爺心腹如云,但能觸及這等核心隱秘的…屈指可數(shù)。莊善?太精,滴水不漏。蔣襄?婦人之見,只盯著后宅和莊之甫的前程…”高明眉頭緊鎖,額角滲出細汗。
藏海“莊之行…”
“莊之行?”高明猛地搖頭,“荒唐!侯爺視他如草芥,他自身難保,更論探聽這等秘辛!”
藏海“不,就是他! 正因為他是棄子,莊蘆隱對他毫無防備,只當他是爛泥扶不上墻的廢物! 若我們能助他...成為候府真正的繼承人呢?”
藏海的聲音斬釘截鐵,在寂靜的書房里激起冷硬的回音。
玉昭“此人可并不如面上一般,能整日游手好閑,也是他的本事?!?/p>
玉昭在心里低低回應。
玉昭“不過,何須如此費事?”
玉昭“讓我去把冰刃架在他脖子上…”
藏海“不可,阿昭不可暴露自己,屆時你就危險了。同時也會打草驚蛇,讓第三人隱藏起來?!?/p>
玉昭“聽你的。”
藏海在心底回應,隨后他目光灼灼,看向高明,如同淬了火的冰。
藏海“他有了分量,有了靠近莊蘆隱權力核心的理由和機會…他打探到的秘密,莊蘆隱不會起疑,甚至...會主動透露給他,以示恩寵或掌控!”
高明渾濁的眼中精光一閃,旋即又被更深的憂慮覆蓋:“此子…心性難測,貪圖享樂,恐不堪大用,反成拖累?!?/p>
藏海“拖累?”
藏海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藏海“那就讓他不得不為,不得不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