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年。
對于普通人而言,這幾乎是一生的長度。
武魂城,供奉殿。
晨曦的光芒透過彩繪玻璃灑落在殿內(nèi),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出斑斕的色彩。一道修長的身影斜倚在窗邊,銀白色的長發(fā)垂落肩頭,冰藍色的眸子凝視著遠方,左眼依舊被一層薄薄的冰霜覆蓋,仿佛時光從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五供奉,大供奉召見。"
身后傳來侍從恭敬的聲音,光翎收回目光,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知道了~"
他的聲音依舊如少年般清亮,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頑劣,仿佛還是當(dāng)年那個在武魂殿學(xué)院偷跑出去的少年。
——只是,再沒有人會叫他"阿翎"了。
光翎垂下眸子,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內(nèi)側(cè)——那里藏著一張已經(jīng)泛黃的字條,七十九年來,他從未讓它離開過自己身邊。
供奉殿正廳,六翼天使雕像巍然矗立,神圣而威嚴。
大供奉千道流端坐在首位,金色的眼眸平靜無波,周身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威壓。在他身側(cè),三供奉青鸞靜立如松,深藍色的碎發(fā)間夾雜著幾縷青色的挑染,煙藍色的眸子冷漠如冰,身形挺拔如刀削,足足兩米的身高讓他即使站在千道流身旁也絲毫不顯遜色。
"光翎,你又擅自離開武魂城。"
千道流的聲音不怒自威,目光落在剛剛踏入殿內(nèi)的銀發(fā)少年身上。
光翎笑嘻嘻地行了一禮,"大哥,老夫只是出去透透氣~"
"胡鬧。"千道流皺眉,"身為供奉,無令不得離城,這是規(guī)矩。"
光翎眨了眨眼,故作委屈地撇嘴,"規(guī)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千道流無奈搖頭,對于這個永遠長不大的五供奉,他早已習(xí)慣其跳脫的性格,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
"青鸞。"
一直沉默的青鸞微微頷首,煙藍色的眸子掃向光翎,聲音冷冽如寒風(fēng):"老五,這已經(jīng)是本月第三次。"
光翎撇了撇嘴,冰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不耐,"三哥,你怎么總是盯著老夫不放?"
青鸞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只有青鸞知道,光翎每次偷跑出去,根本不是因為貪玩。
七十年前,當(dāng)他第一次奉命將光翎抓回供奉殿時,就看到了那個銀發(fā)少年眼中的絕望與執(zhí)念。那時的光翎剛剛突破封號斗羅,卻像個瘋子一樣在星斗大森林外圍的每一個小鎮(zhèn)搜尋,冰藍色的眸子里滿是血絲,左眼的冰霜符文因為魂力透支而不斷閃爍。
「他在找一個人?!?
青鸞至今記得光翎被自己強行帶回時說的那句話,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三哥,我必須找到他?!?
然而七十九年過去,那個人始終杳無音信。
會議結(jié)束后,光翎懶洋洋地躺在供奉殿的屋頂上,嘴里叼著一根草莖,冰藍色的眸子望著天空出神。
"又在想他?"
低沉冷冽的聲音從身側(cè)傳來,青鸞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了他身旁,煙藍色的眸子俯視著他。
光翎沒有回答,只是輕笑一聲:"三哥,你說……一個普通人,能活多久?"
青鸞沉默片刻,"不足百年。"
"是啊,不足百年。"光翎的聲音很輕,仿佛在自言自語,"七十九年過去了,他大概早就……"
話未說完,他突然坐起身,冰藍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狠厲,"不,伊萊克斯不是普通人!"
青鸞皺眉,"你連他的武魂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又如何?"光翎冷笑,周身驟然爆發(fā)出恐怖的寒氣,左眼的冰霜符文若隱若現(xiàn),"他留下的字條上明明寫著'等我',他一定會回來!"
青鸞看著眼前近乎偏執(zhí)的少年,心中微嘆。
——七十九年的等待,早已將那份愛意熬成了執(zhí)念。
"光翎,"青鸞突然開口,聲音依舊冰冷,卻罕見地帶了一絲勸誡,"你該放下了。"
光翎的身體猛地僵住,冰藍色的眸子微微睜大,隨即嗤笑一聲:"放下?"
他站起身,銀白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飛揚,左眼的冰霜符文完全睜開,恐怖的魂力波動讓周圍的溫度驟降。
"三哥,老夫等了他七十九年,不在乎再等七十九年。"
青鸞看著眼前倔強的少年,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去。
——他知道,自己勸不動光翎。
夜幕降臨,光翎獨自站在武魂城的最高處,寒風(fēng)吹拂著他的銀發(fā),左眼的冰霜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他從懷中取出那張泛黃的字條,小心翼翼地展開,指尖輕輕撫過上面熟悉的字跡。
「身體有異,等不到你回來,必須離開。等我?!?
七十九年了,字跡已經(jīng)模糊,但每一個筆畫都深深刻在光翎心里。
"伊伊……"
他輕聲呢喃著這個只有自己記得的愛稱,冰藍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脆弱。
——你到底在哪里?
——還要讓我等多久?
夜風(fēng)呼嘯,仿佛在回應(yīng)他的思念。光翎攥緊字條,眼中的脆弱逐漸被堅定取代。
"老夫會一直等下去。"
他抬頭望向星空,聲音輕得如同誓言: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