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看著母親公交車尾氣里的渡鴉殘影，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那里還貼著詹姆斯給的蝙蝠俠創(chuàng)可貼，此刻正滲出紫色微光。詹姆斯望著王鳳霞塞在兒子手里的相親流程表，紙張邊緣印著“黃泉路街道辦婚姻登記處”的水印，突然想起自己母親埃利爾在他18歲時寄的賀卡：“寶貝，如果你哪天想結婚了，記得找個能和渡鴉對話的姑娘?！?/p>

“雙標？”王磊苦笑，踢開腳邊被渡鴉啄過的公務員考試資料，“她年輕時候偷偷學裁縫，卻讓我必須考編；自己當年追著搖滾樂隊跑，現(xiàn)在說穿花褲衩是‘不正經’?！闭材匪沟氖汁h(huán)適時投影出埃利爾的叛逆期照片——染著藍發(fā)的少女站在倫敦橋上，手里舉著“渡鴉搖滾萬歲”的標語，背景里的渡鴉群正叼著她逃學的假條。

公交車站的廣告牌突然閃爍，原本的“相親角歡迎你”變成“渡鴉角歡迎你”，配圖是戴著鳳冠霞帔的鴉天狗。王磊看見母親在車窗里對他比“回家”的手勢，而她的影子正用口紅在玻璃上寫“為你好”，筆跡卻被渡鴉翅膀抹成“鴉為好”。詹姆斯摸出袋里的“勇氣莓”——這次果實表面竟映著王鳳霞20歲時的模樣，她穿著未完工的裁縫裙，站在縫紉機前對著鏡子笑。

“你知道嗎？”詹姆斯指著逐漸變暗的天空，渡鴉們正排成“自由”的中文，“我媽說過，每個母親心里都住過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只是有的被渡鴉帶走了，有的被‘為你好’鎖起來了?！蓖趵诘氖汁h(huán)突然震動，彈出母親未發(fā)送的消息草稿：“其實你小時候畫的動畫，媽媽都藏在衣柜最底層……”

公交車消失在紫色暮色中，詹姆斯的手環(huán)播放起《家有兒女》的亡者Remix，王磊跟著節(jié)奏輕輕搖頭，發(fā)現(xiàn)自己影子的手里竟握著支畫筆——筆尖正在紙上涂鴉，畫的是母親年輕時在縫紉機前的樣子，旁邊站著戴手環(huán)的自己，腳下是滿地渡鴉形狀的紐扣。渡鴉群在頭頂盤旋，這次它們叼著的不是資料或傳單，而是王鳳霞藏了二十年的裁縫剪刀，刀刃上反射的光里，映著兩個時代的母親與孩子，在亡者世界的迪斯科舞池里，終于跳起了同一支自由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