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玻璃窗，在金的發(fā)梢鍍上一層暖融融的金邊。他抱著籃球從操場回來，路過初三（七）班時，總會被幾個女生笑著攔住遞水。"金學長今天又贏了比賽呀！"他接過水時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眼睛彎成明亮的月牙："那當然，也不看看我是誰！"

她躲在教室門后，指尖攥著作業(yè)本邊角，把紙都捏出了褶皺。金的笑聲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一圈圈細密的漣漪。從初一第一次在開學典禮上看見他作為新生代表發(fā)言，那個穿著白襯衫、笑起來眼睛會發(fā)光的少年，就成了她藏在日記本里的秘密。

日記本第三十三頁寫著："今天金在食堂幫同學撿了掉落的餐盤，他連彎腰的樣子都很好看。"第五十六頁貼著一片干枯的銀杏葉："他今天穿了我喜歡的藍色衛(wèi)衣，袖口沾了粉筆灰，大概是幫老師擦黑板了吧。"

這份心事像埋在土里的種子，小心翼翼地汲取著微光，直到被李娜發(fā)現(xiàn)。

李娜是年級里公認的大姐大，燙著時髦的卷發(fā)，身邊總跟著兩三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fā)的女生。她喜歡金的事全校都知道，常常在課間堵在金的教室門口，把包裝精美的零食塞進他手里。而那天，李娜無意間瞥見她日記本里貼著的、金在運動會上跑步的偷拍照片。

"喲，這不是那個總低著頭走路的悶葫蘆嗎？"李娜捏著日記本的手指涂著鮮紅的指甲油，像鷹爪一樣掐住她的手腕，"敢惦記金？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樣子。"

日記本被狠狠摔在地上，照片散落一地。李娜的跟班們哄笑著踩過那些承載著少女心事的紙片，有人用尖利的鞋跟碾過金的笑臉。她咬著唇蹲下去撿，卻被李娜一腳踹在胳膊上："以后離金遠點，聽見沒有？再讓我看見你盯著他，就不是撕本子這么簡單了。"

疼痛從胳膊蔓延到心臟，她看著李娜揚長而去的背影，撿起被踩臟的照片，指尖顫抖。從那天起，霸凌像影子一樣跟隨著她。

先是課桌里被塞滿垃圾，然后是作業(yè)本上被潑墨水，走在走廊上會被故意撞掉書本。有一次李娜帶著人把她堵在女廁所，扯著她的頭發(fā)讓她承認"配不上金"。她咬著牙不肯說，臉頰就被狠狠甩了一巴掌。鏡子里的自己，臉頰紅腫，眼神里充滿恐懼，而李娜在她身后笑得張揚："記住了，金是我的，你這種丑小鴨連靠近他的資格都沒有。"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她的喉嚨。她開始躲著金走，遠遠看見他的身影就立刻拐進小巷，聽見他的聲音就下意識低下頭。金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有一次在樓梯口攔住她："同學，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最近好像很少看見你。"

他的眼睛依舊明亮，語氣里帶著真切的關(guān)心?？伤幌氲嚼钅韧{的話語，想到那些被撕碎的日記和惡意的嘲笑，心臟就縮成一團。她猛地低下頭，繞過他快步跑開，甚至沒敢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困惑。

從那以后，她和金之間仿佛隔了一堵無形的墻。她不再去籃球場看他打球，不再在食堂偷偷坐在他斜后方的位置，連日記本都空了很久，不敢再寫下任何關(guān)于他的字句。她像一只受驚的小獸，把自己藏在陰影里，以為這樣就能避開所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