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凸之隨筆

（一）

九月的風(fēng)帶著夏末最后一絲燥熱，卷著香樟樹葉的味道灌進(jìn)凹凸高中高二（1）班的窗戶。班主任老王扶了扶眼鏡，敲了敲講臺，教室里嗡嗡的討論聲像被按了暫停鍵，齊刷刷看向門口。

她站在那里，白襯衫的領(lǐng)口系得一絲不茍，藏青色百褶裙垂到膝蓋，卻掩不住那份近乎突兀的美麗。不是那種需要濃妝艷抹的張揚，而是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凈得讓人屏息，又像月光下靜靜綻放的花，美得剔透又疏離。陽光勾勒出她微垂的眼睫，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一小片陰影，鼻梁小巧挺翹，唇色是天然的粉，抿著時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緊張。

“同學(xué)們，這是新轉(zhuǎn)來的同學(xué)，”老王笑瞇瞇地側(cè)身，“來，跟大家做個自我介紹?！?/p>

她抬起頭，聲音比想象中更輕柔，像羽毛拂過心尖：“大家好，我叫……我叫xx?！?/p>

底下先是一片寂靜，隨即爆發(fā)出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叫“xx”？是真名嗎？怎么會有這么特別的名字？但更多的目光，是被她那張臉吸引，毫不掩飾的驚艷與好奇。

“咳咳，”老王清了清嗓子，“她同學(xué)之前一直在國外讀書，現(xiàn)在轉(zhuǎn)回我們學(xué)校。大家要多照顧新同學(xué)。xx啊，你就坐……”他目光掃過教室，最后落在靠窗的那個空位，“坐雷獅旁邊吧。”

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看向她的目光里，除了驚艷，又多了幾分同情和看好戲的意味。

她順著老王指的方向望去。

那個男生斜靠在椅背上，一條腿隨意地搭在另一條腿上，校服外套松垮地披在肩上，里面的白T恤領(lǐng)口大開，露出鎖骨的線條。最惹眼的是那頭張揚的紫色短發(fā)，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像未經(jīng)打磨的寶石。他沒看講臺，也沒看她，而是望著窗外，側(cè)臉線條鋒利，下頜線緊繃，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帶著一種漫不經(jīng)心的桀驁。手腕上戴著幾條金屬手鏈，隨著他手指輕點桌面的動作，發(fā)出細(xì)碎的碰撞聲。

這就是雷獅。

凹凸三中無人不知的名字。成績拔尖卻從不聽課，打架斗毆是家常便飯，家里背景深厚到連校長都要讓三分。他像一陣紫色的風(fēng)暴，所到之處，無人敢輕易靠近。傳聞他脾氣暴躁，手段狠戾，是連老師都要頭疼的存在。

她攥了攥書包帶，指尖微涼。但還是深吸一口氣，提著書包，一步步朝那個空位走去。

越靠近，越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雪松和淡淡煙草的味道，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她剛把書包放進(jìn)桌洞，準(zhǔn)備坐下，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她頓了頓，抬眼看去。

雷獅終于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落在她臉上。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瞳孔是很深的紫色，像蘊(yùn)藏著風(fēng)暴的深潭，眼神銳利如刀，上下打量著她，仿佛在評估一件物品。

“呵，”他扯了扯嘴角，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她耳中，“又來一個麻煩?！?/p>

說完，他毫不客氣地將自己的椅子往旁邊挪了一大截，發(fā)出“吱呀”一聲刺耳的摩擦聲，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明晃晃地表達(dá)著“別靠近我”的意思。

她的臉頰瞬間漲紅，不是害羞，而是難堪。她低下頭，默默坐下，將書包里的課本拿出來，試圖忽略周圍若有似無的目光和旁邊那人散發(fā)的低氣壓。

只是，心臟卻不爭氣地狂跳起來。

奇怪的是，在那陣難堪之后，心底深處竟然還藏著一絲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悸動。就像飛蛾看見火焰，明知危險，卻忍不住被那熾烈的光芒吸引。從看到雷獅的第一眼起，這個渾身長滿尖刺、肆意張揚的男生，就像一顆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平靜的世界里，激起了連她自己都未曾預(yù)料的漣漪。

她不知道，在她低下頭掩飾情緒時，旁邊的雷獅又將視線移了過來，紫色的眼眸里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他看到了她泛紅的耳根，看到了她微微顫抖的指尖，心里那股莫名的煩躁感，竟然悄悄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奇怪的、連他自己都厭惡的……想要逗弄的沖動。

（二）

她的到來，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凹凸高中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xx”這個名字很快傳遍了整個校園。不是因為她的成績，也不是因為她的背景，僅僅是因為那張美得讓人失語的臉。走在校園里，無論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有驚艷，有嫉妒，更多的是男生們毫不掩飾的欣賞與追捧。

“xx同學(xué)，這是我給你買的奶茶?！?/p>

“xx同學(xué)，這道題我會，我給你講講吧？”

“xx同學(xué)，放學(xué)一起走嗎？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p>

從早到晚，她的桌前總是圍滿了人。起初她還會禮貌地回應(yīng)，時間久了，便有些不堪其擾，常常只能低下頭，假裝看書。

而這一切，都被坐在旁邊的雷獅盡收眼底。

他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上課要么睡覺，要么望著窗外，要么用手機(jī)打游戲。但只要有人圍在她桌前，他敲擊手機(jī)屏幕的手指就會不自覺地加重力道，眼神也會變得格外冷冽。

“吵死了?！蹦炒握n間，又一群男生圍過來，七嘴八舌地跟她說話，雷獅終于不耐煩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寒意，“這里是教室，不是菜市場?！?/p>

男生們瞬間安靜下來，看向雷獅，臉上露出畏懼的神色。誰都知道雷獅不好惹，更何況他們只是想跟美女搭訕，沒必要得罪這位校霸。于是訕訕地笑了笑，散開了。

她抬起頭，想說聲“謝謝”，卻對上雷獅那雙充滿不耐的眼睛。

“看什么看？”他語氣惡劣，“管好你自己。一堆蒼蠅圍著，不覺得煩？”

她剛剛涌起的那點感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委屈。她怎么就招蒼蠅了？那些人只是想和她交朋友而已。她抿了抿唇，低下頭，不再看他。

雷獅看著她垂下的眼睫，心里那股無名火更旺了。他討厭那些男生看她的眼神，像餓狼看到獵物。他更討厭她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為什么不拒絕？為什么要讓那些人圍在她身邊？

這種煩躁感驅(qū)使著他，做出了更多讓她難以理解的事情。

她放在桌洞里的筆記本，第二天早上發(fā)現(xiàn)上面被用黑色馬克筆畫滿了歪歪扭扭的涂鴉，甚至還有一句“花瓶”。她知道是雷獅干的，因為只有他坐在旁邊，有機(jī)會。她紅著眼眶，把筆記本藏起來，沒去找他理論。

她中午帶的便當(dāng)，放在教室后面的柜子上，回來時發(fā)現(xiàn)里面的菜被攪得亂七八糟，還有幾根煙蒂扔在上面。她不用猜就知道是誰干的，因為整個班只有雷獅會在學(xué)校抽煙。她默默把便當(dāng)扔掉，胃里一陣翻騰。

課堂上，老師叫她起來回答問題，她剛開口，就聽到雷獅在下面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裝模作樣。”她的聲音瞬間卡住，臉頰發(fā)燙，尷尬地站在那里，直到老師讓她坐下。

一次月考后，她的成績不算頂尖，但也中上。雷獅看著她的試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哦？就這？看來美貌和腦子果然不能共存。”

她再也忍不住了，抬起頭，眼眶通紅地看著他：“雷獅，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哪里得罪你了？”

雷獅被她突然的質(zhì)問弄得一愣，隨即挑眉，語氣更加不屑：“得罪我？你也配？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長得好看有什么用，腦子空空，還不是個擺設(shè)?！?/p>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穿了她的心臟。她看著雷獅那張英俊卻冷漠的臉，覺得無比陌生。原來在他眼里，自己就是這樣一個膚淺的“花瓶”。

從那天起，她不再試圖理解雷獅。她把自己封閉起來，不再理會周圍的喧囂，也不再看雷獅一眼。那顆最初因為他而悸動的心，被他一次次的“打擊”和“嘲諷”冰封起來。她告訴自己，雷獅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喜歡。他對自己，大概真的只是覺得新鮮，覺得好玩，像對待一個可以隨意捉弄的玩具。

這份剛剛萌芽就被掐滅的暗戀，被她小心翼翼地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用厚厚的冰層覆蓋，不再觸碰。

（三）

就在她試圖將雷獅從自己的世界里剔除時，另一個男生走進(jìn)了她的生活。

他叫安迷修，是班里的學(xué)習(xí)委員，性格溫和，待人友善，成績優(yōu)異，是老師眼中的好學(xué)生。安迷修不像其他男生那樣，對她的美貌表現(xiàn)出過多的驚艷，而是像對待普通同學(xué)一樣，給予她真誠的幫助。

她剛轉(zhuǎn)學(xué)來，很多課程進(jìn)度跟不上，安迷修會主動把自己的筆記借給她，還會在課后耐心地給她講解不懂的題目?！斑@里的輔助線應(yīng)該這么做，你看，這樣是不是就清楚多了？”他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她值日時，安迷修會主動留下來幫她擦黑板，掃地?！澳阋粋€人做要很久，我?guī)湍惆?。”他笑著說，露出兩顆整齊的小虎牙。

下雨天，她沒帶傘，站在教學(xué)樓門口猶豫，安迷修撐著一把藍(lán)色的雨傘走過來：“一起走嗎？我家方向和你順路?！庇晁驖窳怂念~發(fā)，貼在光潔的額頭上，眼神卻清澈明亮。

和安迷修相處，是輕松而舒服的。他不會像雷獅那樣，用尖銳的言語刺傷她，也不會給她帶來壓迫感。他的溫柔像春日的陽光，一點點融化她心中因雷獅而結(jié)下的冰。

她開始愿意和安迷修說話，愿意和他一起去圖書館，一起討論題目。兩人走在校園里，身影漸漸變得形影不離。

很快，關(guān)于她和安迷修的緋聞就傳開了。

“你看，她和安學(xué)長又一起去吃飯了。”

“安迷修對她真好，每天都幫她占座?！?/p>

“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感覺挺配的?！?/p>

緋聞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整個年級。有人祝福，有人羨慕，也有人嫉妒。

而這些話，自然也傳到了雷獅的耳朵里。

起初，他聽到時只是皺了皺眉，沒放在心上。但當(dāng)他親眼看到她和安迷修一起走在操場上，安迷修低頭對她說話，她露出淺淺的笑容時，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了他的心頭。

那天下午的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雷獅靠在操場邊的梧桐樹上，手里把玩著一個籃球，眼神陰鷙地盯著不遠(yuǎn)處的兩人。安迷修正在教她投籃，站在她身后，微微彎腰，手把手地糾正她的姿勢。她的臉頰因為靠近而泛起紅暈，陽光灑在她身上，美得像一幅畫。

“砰！”

一聲巨響，籃球重重地砸在離他們不遠(yuǎn)的地方，濺起一片塵土。

她和安迷修都嚇了一跳，轉(zhuǎn)過頭。

雷獅雙手插兜，慢慢走過來，紫色的頭發(fā)在風(fēng)中飛揚，眼神冷得像冰?！按蚯虿婚L眼睛？”宋然皺著眉，有些不悅地說。

雷獅沒理他，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臉上，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銳利和……怒意？“玩得很開心？”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火氣。

她被他看得有些害怕，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到安迷修身后。“關(guān)你什么事？”安迷修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仇敵一樣。

雷獅冷笑一聲，視線越過安迷修，依舊盯著她：“我問她。”

她咬著唇，心里又委屈又生氣。他憑什么這樣質(zhì)問她？他不是一直都討厭自己嗎？現(xiàn)在又算什么？她抬起頭，迎上雷獅的目光，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很堅定：“是，我很開心。不像有些人，只會處處刁難別人。”

雷獅的瞳孔驟然收縮，眼神變得更加危險。他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很好?！?/p>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背影帶著一股暴戾的氣息，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發(fā)。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的心臟狂跳不止，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一種莫名的情緒。她不明白，雷獅為什么會生氣。難道……他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他的所有物了嗎？只是一個他可以隨意捉弄，卻不許別人靠近的玩具？

這個想法讓她感到一陣刺骨的寒冷。她低下頭，安迷修擔(dān)憂地問：“你沒事吧？雷獅他……”

“我沒事，”她勉強(qiáng)笑了笑，“我們走吧?！?/p>

她挽著安迷修的胳膊，轉(zhuǎn)身離開。卻沒有看到，在她轉(zhuǎn)身的那一刻，不遠(yuǎn)處的雷獅停下了腳步，拳頭緊緊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幾道彎月形的血痕。他的眼神里，除了怒意，還有一種他自己都不愿承認(rèn)的……恐慌和嫉妒。

（四）

緋聞愈演愈烈，甚至有同學(xué)拍到了她和安迷修在圖書館一起看書的照片，發(fā)到了學(xué)校的論壇上。標(biāo)題赫然寫著：“新晉校花與學(xué)霸學(xué)習(xí)委員，甜蜜互動羨煞旁人！”

雷獅是在晚上刷論壇時看到的。照片里，她側(cè)著頭，認(rèn)真地聽安迷修說話，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溫柔得不像話。而宋然則是一臉專注地看著她，眼神里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雷獅只覺得一股血氣直沖頭頂，手機(jī)差點被他捏碎。他猛地站起來，一腳踹在旁邊的椅子上，發(fā)出“哐當(dāng)”一聲巨響。

“靠！”他低罵一聲，胸口劇烈起伏。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么生氣。他不是一直都覺得她很煩嗎？不是一直都在捉弄她嗎？可為什么看到她和別的男生那么親近，他會覺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著，疼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喜歡她？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粗暴地壓了下去。開什么玩笑！他雷獅怎么可能喜歡上一個麻煩的轉(zhuǎn)校生？

但那股煩躁和怒意卻越來越強(qiáng)烈，幾乎要將他吞噬。他必須做點什么，必須讓她知道，她不能和別的男生走得那么近！

第二天放學(xué)，她和安迷修一起走出校門。安迷修說要送她回家，她婉拒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謝謝你今天幫我講題?！?/p>

“那好吧，路上小心?！卑裁孕扌χ鴵]揮手，轉(zhuǎn)身離開。

她也笑了笑，轉(zhuǎn)過身，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晚風(fēng)吹起她的頭發(fā)，帶著淡淡的清香。

就在她拐過一個街角時，一陣刺耳的摩托車轟鳴聲由遠(yuǎn)及近，猛地停在她面前。

她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了那個讓她心情復(fù)雜的人。

雷獅坐在一輛黑色的重型摩托車上，沒有戴頭盔，紫色的頭發(fā)在晚風(fēng)中凌亂，眼神銳利如鷹，緊緊地盯著她，身上帶著一股濃烈的、屬于他的氣息，混合著風(fēng)的味道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煙火氣。

“雷獅？”她有些驚訝，更多的是不安，“你……你在這里干什么？”

雷獅沒有回答，只是關(guān)掉了摩托車的引擎，車身還在微微震動。他從車上下來，一步步朝她走來，高大的身影在夕陽下投下巨大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

“和那個安迷修，什么關(guān)系？”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壓抑的怒火，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看著他眼中翻涌的情緒，心里的委屈和憤怒瞬間爆發(fā)。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被他捉弄的難堪，看到他時的心動與痛苦，還有他此刻無理的質(zhì)問，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

“和你有關(guān)系嗎？”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眼眶瞬間紅了，“雷獅，你到底想怎么樣？從一開始，你就處處針對我，羞辱我，把我的東西弄得亂七八糟，說那么難聽的話！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告訴我！”

雷獅被她突如其來的哭訴弄得一愣，下意識地想開口說什么，卻被她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你以為我愿意被你這樣對待嗎？你以為我喜歡你這樣嗎？”她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像斷了線的珍珠，“我告訴你，雷獅，我曾經(jīng)……曾經(jīng)是對你有過好感，我覺得你雖然看起來壞，但可能不是真的壞……”

她的話像一道驚雷，劈在雷獅頭上。他怔怔地看著她，紫色的眼眸里充滿了震驚。

“可是你呢？”她哽咽著，聲音越來越大，“你是怎么對我的？你把我的喜歡當(dāng)成什么了？當(dāng)成你無聊時的消遣嗎？當(dāng)成一個可以隨意玩弄的玩具嗎？”

“我現(xiàn)在告訴你，雷獅，”她抬起淚眼，直視著他，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決絕，“我對你的那點心思，早就被你磨光了！我現(xiàn)在和誰在一起，和誰走得近，都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以后，不要再管我了！”

說完，她再也忍不住，轉(zhuǎn)身就跑，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腳下的路也變得崎嶇不平。她只想快點離開這里，離開這個讓她心痛的人。

雷獅站在原地，看著她狂奔而去的背影，像一尊石像。晚風(fēng)吹過，帶著她殘留的哭泣聲和淡淡的香氣。

“我曾經(jīng)……曾經(jīng)是對你有過好感……”

她的話在他腦海里反復(fù)回響，像一把鑰匙，猛地打開了他心中那扇被強(qiáng)行關(guān)閉的門。原來，她曾經(jīng)喜歡過他？原來，他那些笨拙又傷人的舉動，真的傷害到了她？

他一直以為，她對那些追捧習(xí)以為常，對他的捉弄只會生氣或者害怕。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吸引著她的注意，以為這樣她就不會被別人搶走。他從沒想過，她會因為他的“打擊”而難過，會因為他的“不耐煩”而退縮，甚至……會收回那份他從未說出口，卻早已在心底生根發(fā)芽的喜歡。

“靠……”雷獅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引以為傲的隨心所欲和偏執(zhí)，在面對她的時候，竟然如此可笑和愚蠢。

他想追上去，想把她拉回來，想告訴她不是那樣的，想告訴她他其實……

但他站在原地，終究沒有動?？粗纳碛跋г诮纸?，他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他好像……真的把最重要的東西，弄丟了。

作者這是把前面的「荊棘與月光」（好像是吧？）合并起來寫了，看過的可以不看，劇情都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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