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嗣殿,門前兩位侍衛(wèi)看到沈秋月,互相對視一眼,紛紛讓開了道路:“少主慢行,莫要疾行?!?/p>
“不用你們管我!”沈秋月頭也不回的跑進(jìn)去了。
兩位侍衛(wèi)再次對視,面面相覷,撓撓頭,繼續(xù)自己的工作崗位。沈秋月已然來到審判廳前,看見許溫盞正在坐上嚴(yán)肅的批著各種案件,眉頭緊蹙,似乎被什么難題難到了,沈秋月放慢速度,緩緩向前。
“阿娘……?”沈秋月喚道。
許溫盞抬起頭,看到沈秋月頓時斂去了臉上的鋒芒畢露和嚴(yán)肅溫柔的笑道:“月兒?你怎么來了?過來給娘看看?!?/p>
沈秋月?lián)u搖頭:“阿娘,我有件事想跟你匯報?!?/p>
許溫盞故作驚訝:“啊……是什么事情?跟娘說說?!?/p>
想到李氏岐和那幫小人的污言穢語,沈秋月心里一陣惡心:“今早,我在沉雪閣遠(yuǎn)遠(yuǎn)便聽見有人在吵鬧,我過去看,發(fā)現(xiàn)有……有個叫李氏岐的家伙和他的一群狗腿在欺負(fù)一名少年,那名少年叫兮夜木,他們應(yīng)該是打了一架,傷的很重,我很生氣,也跟他們……打了一架,他們跑了,后我?guī)з庖鼓救チ耸Y尊者那療了傷,阿娘,我覺得此事必須讓他們長長記性,不能讓他們在欺負(fù)其他的人?!?/p>
許溫盞聽完,臉色都變了,臉冷的像結(jié)上一層霜,不想讓沈秋月看到,又牽起嘴角笑著:“李氏岐是嗎,好……好,娘知道了,月兒你最懂事了,娘不會怪罪你打架這件事的,此事娘一定幫你?!?/p>
沈秋月心里大喜,高興的跳上去抱住了許溫盞:“娘你最好了!”
許溫盞拍了拍沈秋月的頭:“月兒最乖了?!?/p>
沈秋月陪了會許溫盞,才戀戀不舍的離開,沈秋月出去之后,許溫盞又恢復(fù)了方才的臉色,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
“李氏岐,李佳明的兒子是嗎,哼……”
許溫盞拿起玉翠般的筆,再一次敲了敲桌面:“聞?wù)?,去,把李佳明和李氏岐給我抓過來,我要親自動手審他們。”
“是,主子?!币粋€身影閃現(xiàn)在許溫盞身側(cè),朝許溫盞鞠了鞠躬,隨后消失。
沈秋月無聊的在訓(xùn)練場走著,看著那么多的人努力練劍的樣子打了個哈欠,心想:這些早在我十歲那年就學(xué)會了……無趣。沈秋月回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哎哈!墨仙尊!”沈秋月連忙跑過去。
墨嶼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看到沈秋月朝著自己跑過來,臉上仍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見沈秋月已經(jīng)跑到自己跟前,才緩緩道。
“何事?”
沈秋月喘了口氣:“墨仙尊去哪???捎上我一個唄?!?/p>
“……”
見墨嶼不回答,沈秋月心中嘆了口氣:哎……果然。
“不用勉……”強(qiáng)的。
沈秋月話還沒說完,墨嶼回答了。
“可以?!?/p>
“?”……?。?/p>
沈秋月?lián)蠐项^,想必方才在思考要不要捎上我吧?然后又轉(zhuǎn)上一副笑臉笑嘻嘻問道。
“所以墨仙尊要去哪???”
“后山?!?/p>
“后山?”沈秋月又撓撓頭,去那干嘛?
“嗯,后山有異動,君主派我去看看?!?/p>
沈秋月點點頭一副了然的模樣:“這樣啊。”
墨嶼轉(zhuǎn)過身子:“事不宜遲?!?/p>
沈秋月連忙跟上。
后山,屬于仙界邊境,有結(jié)界護(hù)著,很清靜,沒有多少人會來,郁郁蔥蔥的樹木立在小道路兩側(cè),前方有一條小河流嘩啦啦的往下流,沈秋月側(cè)頭看了一眼,水流兩岸還有大大小小的石子,小道順著河流上去,然后是一層層的階梯,墨嶼面不改色的踏了上去,沈秋月又打量了一下周圍的景物,然后才跟上墨嶼。
階梯后面空間越來越大,最后到山頂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廣場,廣場上側(cè)邊還有個亭子。沈秋月沒來過這里,好奇的四處溜達(dá),然后來到亭子這,沈秋月毫不客氣的坐了下來,托著腮看向山下,然后眼前一亮。
這個位置看到仙界的各種建筑和全貌,簡直還看到了屬于自己的沉雪閣,沈秋月心里一陣竊喜,因為沉雪閣比周圍建筑都要華麗多。
“墨仙尊,這里可以看到仙界的全貌哎?!?/p>
許久,沒人回答,沈秋月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墨仙尊……?”沈秋月回過頭。
墨嶼正在廣場中間,半蹲著,眉頭緊蹙,不知看到了什么東西,手一遍又一遍的朝地上施加法力,在試探什么似的,沈秋月站起身緩緩移過去,也看到了廣場正中間位置的東西。
那是一個非常詭異的圖案,像文字又像符號,又或者說像個陣圖。沈秋月也蹙起來眉,這個圖案……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見到過,來不及思考,詭異的圖案猛得爆發(fā)出一股驚人的力量,直直朝天穹射去,沈秋月被閃的睜不開眼睛連連后退,然后被墨嶼扶住。
“小心?!?/p>
沈秋月勉強(qiáng)睜開眼,強(qiáng)大的力量撲面而來,壓的沈秋月喘不過氣,這是……魔氣?。肯山鐬楹斡心??墨嶼見狀,連忙擋在沈秋月面前,開了保護(hù)盾。沈秋月得以喘氣,頭上細(xì)汗冒起,沈秋月跪到地上,顫抖著,他從來沒有受過這么重的魔氣沖擊,有時間竟然有點受不住,慌慌忙忙抬起頭。
墨嶼自然也受到了魔氣影響,開護(hù)盾的手微微顫抖,臉色蒼白,直沖云霄的魔氣不減反增,沈秋月心里一陣混亂。
怎么辦?
墨仙尊馬上支撐不住了,下面的人能不能看到這里的異常,能不能趕來?
沈秋月?lián)沃酒饋恚瑢㈦p手貼上墨嶼身后,將法力輸送給墨嶼,在支撐一會……一會就好。
墨嶼猛咳出一灘血,沈秋月一愣,才想起來,用法力做保護(hù)盾,要承受著外面的傷害,正常法力可以抵擋,但魔氣不同,它會侵蝕掉保護(hù)盾,需要源源不斷的法力補(bǔ)上維持。沈秋月心里一陣難受,撤開一只輸送法力的手,另一只手指遞到嘴邊,咬了一口,血順勢留下,沈秋月閉上眼心中默念:以血為契,萬象為穹,天地為盾,盾開!
手指上流出的鮮血瞬間化成強(qiáng)大的護(hù)盾,墨嶼愣了愣,這是血盾,以血為代價,萬物不侵。沈秋月面露痛苦,蹙了蹙眉,重新跪到地上,再次以血在地上畫了個盾陣,護(hù)盾變得更在龐大,外面的魔氣不斷擴(kuò)散。
墨嶼將沈秋月從地上拉起靠在懷里,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你……”
沈秋月白著臉擺擺手:“沒……沒事!”
墨嶼想說點什么,張了張嘴巴又閉上。
外面的魔氣漸漸散去,沈秋月和墨嶼都蒼白著臉,沈秋月微微顫著,他不敢放松警惕,直到魔氣完全散去,沈秋月才無力的直直倒下,被墨嶼接住。
沈秋月暈過去前一秒:“墨仙尊……我沒事的?!?/p>
墨嶼沒說什么,將暈過去的沈秋月背在身上,側(cè)頭看了眼方才圖案的地方,圖案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墨嶼皺了皺眉,抬起一只手在那里設(shè)下一層結(jié)界,損失的法力太多,墨嶼背著沈秋月緩緩下山,沈秋月雖然是個十四歲少年,但是身體比一般同齡人要大有些,墨嶼有點吃力了,在山腳迷迷糊糊間,好像看到了幾個人朝自己急急忙忙奔過來,墨嶼卸了力,和沈秋月一同倒下。
“秋月!墨嶼!”沈泓川最先在前面,后面跟著幾個侍衛(wèi)以及一位仙尊——慕雪柔。
……
沈秋月緩緩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張近在咫尺的桃花眼,風(fēng)情萬種。沈秋月一愣,蔣苓!?沈秋月唰的一下子坐起來,瞪大雙眼,不確定的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向笑瞇瞇的蔣苓……
“醒了?秋月?可還好呢?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
“墨仙尊呢!?”沈秋月著急的要下床。
蔣苓“哎”的一聲又把沈秋月按回床上:“放心,有我呢,他死不了?!?/p>
“墨仙尊怎么樣!傷的嚴(yán)不嚴(yán)重???”
“好了秋月,我已經(jīng)看過他了,他沒受什么傷,除去魔氣后更多是損失了法力,吃個藥靜養(yǎng)幾天便好?!?/p>
沈秋月松了口氣,重新躺回床上。
“不過你就有點嚴(yán)重了,以血為契,不甚便會傷到你的根骨,那你這輩子可就廢了,還好,沒什么大事,下次不要那么魯莽了,給你爹嚇的臉白的比死去幾天的尸首都要白,差點跪下來求我把你治好?!?/p>
沈秋月尷尬的笑了笑:“啊哈哈……是嗎?!?/p>
突然一聲響亮的踹門聲響起,沈秋月和蔣苓紛紛回頭,還沒看清來人,聲音最先爆發(fā)了。
“沈秋月!你找死呢!敢以血為契?!”
沈秋月眉頭一跳,啊……原來是親爹地來了啊,難怪。
見沈秋月一臉“不服打死我”的模樣,沈泓川那張俊美的臉黑的不行,氣勢洶洶的看向蔣苓,蔣苓仍笑瞇瞇的。
“放心吧,沈尊者,我配的藥你還不放心嗎?!笔Y苓語重心長的說道。
沈秋月配合著點點頭:“爹,我好著呢?!?/p>
“好著現(xiàn)在就給我練劍去,我教你的你學(xué)會了嗎!?”沈泓川怒發(fā)沖冠。
沈秋月一噎,連忙改口:“啊!我好疼啊!蔣尊者快給我看看,我難受的緊……??!爹!我不能練劍了!”
蔣苓“噗”的笑了出來,沈泓川臉一陣紅黃藍(lán)綠,最后甩袖出門丟下一句:“丟人現(xiàn)眼?!?/p>
沈秋月此時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瞄了一眼確認(rèn)沈泓川已經(jīng)走了,大大的松了口氣。
蔣苓笑著:“你爹只是擔(dān)心你,所以進(jìn)來看看,方才的話都是氣話,不必在意?!?/p>
沈秋月捏了捏眉心:“我爹那德行我還不知道嘛……哎……”
突然,沈秋月抬起頭愣愣道:“……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p>
沈秋月剛剛提上來的心又松了口氣。
“對了,你那位……朋友?要去看看嗎?”蔣苓笑瞇瞇的詢問。
沈秋月這會兒才想起來,他還說了要去看人家,都過了一天了。
“在哪?”
“先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自己吧,你們馬上就可以見面了,一會我把你們安排到一個房間,方便我不用兩邊跑?!?/p>
“……”沈秋月?lián)蠐项^,嘆了口氣。
等沈秋月再次醒來時,場景已經(jīng)切換了,沈秋月眨眨眼,看了看四周,然后在不遠(yuǎn)處的床榻上看到了正在睡夢中的兮夜木,兮夜木看起來已經(jīng)好了很多,臉恢復(fù)了血色,臉上光澤度也回來了,原來是那么俊朗的外表,沈秋月心中一陣夸贊。
沈秋月正看的歡,然后兮夜木忽的睜開眼睛,與沈秋月對上視線。
“……”
“……”
半晌,沈秋月有點尷尬道:“啊…你醒了……”
偷窺人家還被發(fā)現(xiàn)了!
“……”兮夜木面無表情的盯上沈秋月。
“……?你還好嗎?”
沈秋月疑惑,他身上是什么不對勁的嗎,怎么這樣看著我?
“我聽說你受傷了……?”兮夜木終于開口,聲音好聽悅耳,不像之前那樣帶著沙啞。
“啊…小事情。”沈秋月毫不在意的回話。
“很嚴(yán)重,以血為契,要獻(xiàn)血,不是一般的血都可以成功的,很損身?!?/p>
兮夜木又皺了皺眉繼續(xù)道:“你們遇到了什么,連墨仙尊也支撐不住?”
沈秋月看少年那么認(rèn)真的關(guān)心自己,沈秋月哭笑不得:“啊哈哈……后山有異動,是我跟著墨仙尊去的,在山頂?shù)耐ピ褐虚g有一個非常怪異的圖案,像文字又像符號,還像某種陣法。”
兮夜木坐了起來,認(rèn)真聽著接下來發(fā)生的事,聽到魔氣一詞,臉一剎那變得蒼白。
“就這樣,那魔氣不簡單,會侵蝕掉法力,墨仙尊就是因為被侵蝕了法力才受的傷,我來不及過多思考,只能用血盾來護(hù)一時了。”
沈秋月看著面色不佳的兮夜木,愣了愣開口詢問:“你……沒事吧。?”
兮夜木搖了搖頭:“沒事。”
只有兮夜木知道,他現(xiàn)在心里又恨又疼,怎么會沒事呢?他的阿娘就是因為魔氣才被葬送了生命,小小的六歲的兮夜木就此沒了娘,被眾人嘲笑,不過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沈秋月看著他那怪異的臉色,心想:莫不是他也受過魔氣影響,才這般驚恐?
不管什么,先安慰人家,沈秋月笑著道:“好了,都沒事了,都過去了。”
兮夜木聽到一愣,心里一陣一陣的辛酸苦悶,又想到第一次有人這樣安慰自己,即使只是簡單點的“沒事”“都過去了”至少不像其他人一樣的“你這個賤東西!”“你娘死了!”“沒娘養(yǎng)的東西都是廢物!”
兮夜木呆愣的看著前方,還有他爹,兮檸彤。自阿娘死后,他爹整日飲酒,不顧及自己的身體,病倒了,兮夜木小小的一個,照顧著比自己大幾百歲的爹。
沈秋月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了他的床榻邊,和他坐在一起,拍了拍他的肩。
“我不知道你發(fā)生了什么,經(jīng)歷了什么,但你一定很痛苦,不過你放心,今后你跟著我,沒人敢欺負(fù)你的。”
沈秋月笑吟吟的,活真像一個小太陽,照亮兮夜木無光的眼眸。
兮夜木看了看沈秋月真摯的眼神,張了張嘴:“……好”
沈秋月笑出聲,摟住兮夜木的肩:“好??!你答應(yīng)我了,有什么事情都要跟我說啊,我指定幫你!”
兮夜木難得的輕輕的笑了:“嗯?!?/p>
兩名少年在房間里開始絮絮叨叨的聊起來了,蔣苓路過門口,聽著少年們的說笑聲,背著手嘆了嘆氣:年輕真好。